多彩的生活（20）

    当然，我会最想看到我多年的黑暗中对我变得珍贵的事情，你也会想让你们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对你已经变得珍贵的事情上。这样，你就能在进入那逼近你的长夜后永远记住它们。

    如果由于某种奇迹，我获得了能看见东西的三天时间，随后又沉陷于一片黑暗之中，我该将这段时间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天

    第一天，我想看到这些人，他们的善良、温柔和友情使我的生命值得存活下去。首先我想仔细、长久地观看我那亲爱的老师安妮·莎莉文·梅西夫人的面容。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来到我面前，并向我打开了外部世界。我不仅要看她脸部的轮廓，以便我能把它珍藏在我的记忆中，而且我还要研究这张脸庞，在那里找到富有同情心、温柔和耐心的证据，她就是以这种温柔和耐心完成了教育我的艰难的任务。我要看她眼睛里蕴藏的那种人格力量，它使得她在困难面前那么坚定。我要看她那对所有人的同情心，它如此经常地对我显露出来。

    我不知道通过“心灵的窗口”——眼睛，看透一个朋友的内心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通过我的指尖“看”到一张面孔的轮廓。我能察觉欢笑、悲伤和其他许多明显的感情。我通过触摸他们的面部知道我的朋友，但我不能正确地凭触摸描绘出他们的品格。我通过其他方式知道他们的品格，通过他们对我表达的思想，通过他们对我表露的任何行为，但我不曾对他们有更深刻的了解。那更深刻的了解我相信通过看到他们，通过观察他们对各种表达出来的思想和情况的反应，通过注意他们眼睛和相貌的直接和短暂的反应可以达到。

    我熟知我身边的朋友们，因为长年累月中，他们在各方面都对我表露他们自己。而对那些偶然的朋友我只有一个不完全的印象，一种我从下面方式中得到的印象：握手，我的指尖从他们的双唇上感触他们所说的话，或者通过他们在我两手掌上轻轻的拍打抚摸。

    对你来说，一个能看见的人，通过观察微妙的表情——一条肌肉的颤抖、一只手的摆动——很快地了解另一个人的本质，是多么容易又多么令人满足的事情。但是你曾经有过用你的触觉去看透一个朋友或相识者的内在本质的时候吗？你们能看见事物的大多数人不是偶然地抓住一张脸孔的外部特征便不再去想了吗？

    例如，你能精确地描述五个好朋友的面貌吗？有些人能够，但许多人不能。作为一个实验，我曾问过那些结婚多年的丈夫们，他们妻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他们常常显得窘迫含糊，承认他们不知道。而且，顺便说一句，妻子们经常抱怨，他们的丈夫不注意新衣服、新帽子和家庭摆设的变化。

    能看见的人的眼睛很快就习惯了他们周围的日常事物。他们实际上仅仅看到令人吃惊的事和引人注目的壮观之事，而即使是对那些最壮观的景象，他们的眼睛也是懒洋洋的。法庭记录每天都显露出“见证人”看得多不准确。一个特定的事件，要被尽可能多的人从几个不同的方面去“看到”，有些人看得比另一些人要多些，而没有几个人看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事情。

    啊，如果我有哪怕三天的视力，多少事我该看啊！

    第一天会是很忙碌的，我要把我所有的亲爱的朋友们都叫到我这里来，长久地注视着他们的面容，把他们的内在美的外部证据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我也该让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婴儿的脸上，以便我能获得一个充满热切渴望的纯美的视觉，这是那个人在意识到生活带来的冲突之前的美丽的视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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