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见萱萱（1）

    这段时间以来，欧皮皮和爸爸在“联袂主演”一场温馨家庭剧。

    他们不想让重病的皮皮妈再受到任何的打击和压力，所以在她的面前表现得非常轻松。欧皮皮还专门把书柜里的《幽默故事会》翻出来，现学了好多搞笑的故事，一有机会就讲给妈妈听，笑得她直岔气儿。

    有了老公和儿子的支持，皮皮妈很乐观地开始接受放疗和化疗。这两种疗法，虽然可以有效地抑制癌细胞的增生，但是对人体的正常细胞也会造成很大的损伤。没两天的工夫，皮皮妈就开始出现治疗的副作用了：她什么也不想吃，即便是吃进去也会吐出来。她只是不停地想喝水，整个人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窝深深地陷下去，皮肤也因为治疗中色素的沉着而变得更黄了。

    “儿子，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皮皮妈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地问。

    “哪有哦！”欧皮皮从板凳上弹起来，故意凑到妈妈的脸跟前，上下左右地看，“你现在最多是个‘病西施’，再病那也是西施啊！”

    “去你的，你就会这么损我……”

    “没有没有，老妈，你真的没多丑！”

    “没多丑？那还是有点儿丑喽？”

    “啧啧！”欧皮皮懊恼地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绝对绝对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丑！”

    “什么？”皮皮妈苦笑一声，“你这话的意思还是在说我丑啊！”

    “哎呀呀！”欧皮皮急得恨不得撕自己的嘴，“我说错了，说错了，我其实想说的意思是，你不丑，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唉，你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话我听着顺耳点儿……”皮皮妈说，“不过，怎么听也不像是真话。”

    “嘿嘿……嘿嘿……”欧皮皮挠挠脑袋，“你不相信的话，等我明天把镜子给你带来不就得了吗？”

    “镜子？”皮皮妈微微笑着说，“是啊，我都多长时间没有照过镜子了啊！你爸爸一直就受不了我爱照镜子这个毛病，不管是包里的镜子、粉盒上的镜子、门厅里的镜子、洗手间里的镜子，还是车上的反光镜，甚至是电梯里的镜子，只要有镜子，我就照得如痴如醉……”

    “那是因为你漂亮呗！”欧皮皮说，“要是长成猪八戒那样，恐怕一辈子也不想照镜子！”

    “呵呵，还有你奶奶，也挺不喜欢我这个毛病。我和你爸爸刚结婚那会儿，有一天早晨我要上班，一起床发现家里的镜子都没了！我赶紧到院子里去看，你奶奶正在拿洗衣粉一块一块洗镜子呢！我想找一块先照照，结果你奶奶说，就这照妖镜一天不照也没啥关系！呵呵……”

    “啊？我奶奶故意的吧？”

    “是啊，她是在暗示我不要妖里妖气、花枝招展地去上班。”

    “为什么呀？”

    “为了你爸爸呀！”

    “为了我爸爸？”

    “对呀，我本来就长得漂亮，再那么打扮，万一有别的人暗恋我怎么办？”

    “哈哈……我奶奶真聪明，能想出这个办法！哈哈……”

    欧皮皮正和妈妈聊着天呢，爸爸提着一兜水果进来了。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皮皮爸问。

    “我们说照妖镜呢。”欧皮皮说。

    “去去去，别听他瞎说！”皮皮妈朝欧皮皮挤挤眼睛，暗示他别告诉爸爸。

    欧皮皮嘴巴已经张开，看见妈妈的暗示，他灵机一动，问道：

    “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在0.1秒钟之内回答出来！”

    “0.1秒？我脑子反应可没那么快啊！”

    “那0.2秒也行！我问你，你觉得我妈妈漂亮吗？”

    “嗯——”皮皮爸故意拖长声音作考虑状，“让我想想啊——还行吧！”

    “欧国风！”皮皮妈抬起脚在皮皮爸的腿上踢了一下，笑着说，“你把话说清楚了啊！什么叫还行啊？”

    “呵呵，我逗你玩呢！”皮皮爸说，“我们家的艾云女士，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美貌啊！”

    “什么月什么花？还有鱼和雁？”欧皮皮眨巴着眼睛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妈妈非常漂亮，以至于月亮看见她的美貌都躲进云层，花朵看见她的美貌也羞愧地低下头，鱼儿看见她的美貌忘记了游泳而沉到水底，天上的大雁看见她的美貌忘记了扇动翅膀，从万米高空‘扑通’就掉下来了！”

    “哇！还是我老爸厉害！”欧皮皮伸出右手冲爸爸做了一个“v”。

    病床上的皮皮妈微微地笑着，但眼神中总有一丝忧郁。欧皮皮注意到妈妈总喜欢用手在头发上轻轻地梳理，然后把脱落的头发揉成一个小团，放在一个纸盒子里。才几天的工夫，盒子就快装满了。

    在病房里一阵嘻嘻哈哈之后，欧皮皮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去了。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惯用的招数。每当觉得自己要演砸了的时候，他就捂着肚子说要上厕所，然后很自然地一路小跑逃出病房。

    欧皮皮并没有去厕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露台边，在阶梯上坐下来，眼前一直在闪现妈妈掉落的那些头发。

    欧皮皮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脚步声走过来了，他以为是爸爸，结果回头一看，发现站在身后的居然是第一天到医院电梯口时碰见的那个短发阿姨。

    “阿姨？”

    “咦？怎么是你？”

    短发阿姨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是红肿的。她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挨着欧皮皮坐下来。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欧皮皮。”

    “上几年级了？”

    “嗯，就快上中学了。”欧皮皮说，“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每次都坐电梯往楼上走的吗？”

    “呃……我……我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碰见了你，”短发阿姨说，“对了，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我是说她的阑尾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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