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美的礼物（4）

    在快节奏时代，“缓慢”是很奢侈的东西，比如等一道慢熬的靓汤，比如，等一个爱的邮包，而不是电话、不是qq，更不是电子邮件。风情万种的张曼玉上班途中，在街边咖啡厅的玻璃上陶醉地看看胸前的钻石坠子，在她浑然不觉的瞬间，“美丽地戏弄了时间”。时间永远不够，那我们就用“叙草”的意义、涂鸦的美来拼凑；时间是拿来花的，只不过，花时间，可以是一种劳役也可以是一种艺术。

    伤感是偶袭的花香

    网络上有太多帖子喜欢这样问：最让你伤感的一句话是什么？后面就跟着一条又一条花瓣雨般的句子，也有淡淡的平凡如水的口语，如“回不去了”“外婆去世”，却让你莫名地感伤。那天晚上，我看电影，偌大影院，基本上就剩我一人，最后字幕打出“全剧终”，我忍不住，泪眼朦胧。“全剧终”是我见过最伤感的三个字。

    有关“生离死别”的，是最痛的伤感。在法国，有一句最伤感的话是：假期越来越近，而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而目前最让80后孩子伤感的居然是这样一句文言文：“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原因是，该句出自中学课文里，所以影响广泛。有人说，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思念，用二十余字，逾越数百年，竟依然绵绵至斯，“这句话给了我人生最初的震撼”。“我来过，我很乖。”这是一个夭折孩子最后的遗言，她没有哭，怕妈妈难过，打针、手术等，总是说不疼，很乖而如流星般划过的一生。她不叫疼，却疼了你我活着的全世界人的心。

    婉约含蓄的诗词，更有种内伤的无奈、渺茫，“我本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古人几乎写绝了这样的伤心别离。所以，中国的草都是可以入药的，因为都被旧人离人诗人的泪水浸染过。有关“深爱、不爱或者不能爱”的伤感，则带血。而血已经冷了。如“爱比死更冷”，据说出自《圣经》。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明白到冷酷的觉悟。“妾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明明爱，却不能在一起。更可恨的是，无论我在哪里，离你只有一转身的距离。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这种祝福写在伤自己的刀柄上。“若爱情是一枚海底针，我要牵你的手往下沉”，悲壮到死。死已经很黑，如果加上爱，就是深渊里的深夜。

    当然也有最简单的“咫尺天涯”，伤心，却裹在美丽的糖果纸里，更显痛楚。爱到深处人孤独，与人相爱时，你是一个人；与人分别时，你还是一个人。多年前，我曾经问过，“你喜欢我吗？”你说：“你猜！”我惊喜：“喜欢！”结果你比我先黯然：“你再猜！”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说这个句子的女子，我不识她；看这个句子的时候，却染上了她的晨愁。常常会听到冷漠而不耐烦的一声“你打错了”，失落之后，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伤感。多情多寂寞，寂寞太美，所以更伤感。

    张爱玲一针见血：“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伤城”。会伤感，是因为思想，更是因为爱；是因为失意，更因为是诗意。一次与几个心理治疗师一起聊天，我问，“你们伤感过吗？”他们都笑了，谁没有伤感过，如同谁没有病过。原来有一种病，可以这样轻如烟；还好，伤感不是空气，只是偶袭的花香，一缕因花落而带动的香，由它去吧。

    [en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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