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直角成影

    黑暗中，我照见自己的影子，

    短小的、巨大的、浅淡的、深暗的，

    叠叠交错，我竟找不到我自己，

    连轮廓也看不清了。

    ——《黑白异境》

    那天，信手拍下一张路边等车人的黑白照片。洗印师的技术很专业，洗出的照片里，黑白相映的画面，有点中国国画的写意风格，浓墨淡彩。其中，一个人在凝视中静立，四周只有影子与他为伴，或长或短、或深或浅、或明或暗，有的很清晰，有的很混乱，交错中，竟让人产生一种很迷离的感觉……

    一个人在清晨宁静的早晨前行，抬头望向鳞次栉比，高耸得似乎接入云端的，大大小小的写字楼，我时常有种在陡峻的山路上晃动着行走的感觉。那成群的楼宇在我面前不断深入，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看去，它们与我，互成直角。

    一个人在正午的烈日下奔走，在某一个十字路口驻足，低头回望，身后的背影恰好与滚热的柏油路面互成直角。

    置身在大都市中，我们一直在直角中生活，渐渐的，我们的思维也开始变得像机器切割出的直角一样，麻木而机械。为了工作我们疲于奔命，为了生活我们庸庸碌碌，我们每天都在马不停蹄中追寻，而又在精神的赤贫中挣扎。我们，早已经迷失了自我。

    我们可以前行的路在何方？依然是无穷无尽的迷茫。在这样的迷茫中，我们承担着一切可能坠落的风险，承受着所有可及的无奈，尽管我们的喘息已然很困难，尽管我们已然步履维艰，但我们始终不敢停歇。

    我们被逼入进退维谷的境地，甚至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我们该何去何从？

    风吹过的时候，我们能够明显地看到影子的晃动，可我们却对自己被风吹动的衣衫和发梢无动于衷。躯体和大脑都太过僵硬的我们，对这些于我们视觉无太大冲击力的事物已经全然没有感觉。

    也许是习惯了在忽视中生活的缘故，以至于我们对身后晃动了许多年的影子突然产生了陌生感。那些影子或庞大或渺小，清晰或昏暗，大的让我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小的又让我感觉很恐惧，清晰的显得很刺目，昏暗的又异常眩晕。而后，我们在震惊中猛然清醒。身后晃动的影子太多了，我们全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最常见的。

    我们已经沉睡的太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忘记了太多该记住的，却记住了太多该忘记的；我们错失了太多该把握的，却抓住了太多不该关注的。在无意识的混沌中，我们好似一个被人随意摆布的木偶，更像一个会行走傀儡，整天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

    给自己心灵多一些滋养，给自己的大脑多一些可供呼吸的氧气，在每一个静立的地点多看一眼，在每一个太阳照射的正午舒活舒活筋骨，然后，重新回过头看一看阳光下我们投射的影子，那才是我们曾经熟悉的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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