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恋（1）

    约翰·沃尔特斯

    我记得，当时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上。她转过头，我们四目相对，在那间吵闹的五年级教室里，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觉得心底遭到了一击。我的初恋就此开始了。

    她叫雷切尔，我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中学，看到她，我的心就怦怦地跳，有她在时，我说话就有些结巴。我就像一只不幸的小昆虫，在夜晚的阴暗处被她窗前暗淡的灯光吸引着。

    当看到她放学回家，走在林荫小路上时，我整个人就呆滞了。可她好像一直什么都察觉不到。在家时，我回想着与她的每一次邂逅，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懊恼。即便如此，当我到了青年时，我仍然感到她对我深情的宽容。

    “成为情侣”这件事暗示了我们还不成熟。她那犹太正教的教养和我自己天主教徒的踌躇犹豫使我们表现出了一种未婚者的腼腆，连亲吻都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即使我的渴望是多么强烈。在舞会上，我想方设法邀请她跳舞，我们的拥抱令她笑了起来，她那纯洁干脆的笑声让我痛恨自己所想的一切。

    总而言之，我对雷切尔的爱一直是单恋。中学毕业后，她考上了大学，我参了军。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我被派到海外。有一段时间，我们保持着联系，她的来信成为了那些难熬的无休止的漫长岁月中最幸福的时刻。有一次，她给我寄了一张她的泳装照，我浮想联翩，在后来的一封信里我提到了结婚的可能。但几乎是立即，她的回信少了，也很少提及个人的事情。

    我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雷切尔。她母亲开了门，说雷切尔已经很久没住在这里了，她与在大学里认识的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结婚了。“我原以为她写信通知你了。” 她的母亲说。

    我最终在等待复员时收到了她的“亲爱的约翰”一信。她委婉地解释了不能和我结婚的原因。回首过去，我可以很快恢复，尽管在开始的几个月里，我认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就像雷切尔一样，我找到了另一个女孩，我试着用一种深厚的爱和永恒的责任来照顾她，直到现在。

    可是，最近，在间隔了40年之后，我收到了雷切尔的来信。她的丈夫过世了，她经过我所在的城镇，通过我的朋友打听到了我的住址，我们相约见面。

    我感到好奇而兴奋。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没有挂念过她，她突然在一个早晨给我打了电话，这令我很惊讶，就要跟他面了，我又感到很震惊。这位坐在餐桌前头发花白的女人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雷切尔吗，那个照片上柔美的美人鱼吗？

    因为很久不见，我们互相寒暄，谈了共同关心的话题，我们就像老朋友那样聊天，很快发现我们已经是祖父母了。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递给我一张破旧的纸，那是我在学校时为她写的一首诗，我仔细看了这首节奏粗糙、韵律苍白的诗。她望着我的脸，从我的手里把信抢走并装进了包里，好像很怕我会毁掉它。

    我告诉她有关相片的事，在整个战争中我是如何携带它的。

    “就算我们结婚了，也不会幸福，这你是知道的。”她说。

    “你为何如此确定？”我反问她，“哦，姑娘，我的爱尔兰道德感和你犹太人的责任心，那一定非常和谐！”

    我们的笑声惊动了旁边的人。离开前，我们都偷偷摸摸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想，那是因为我们从对方身上看到我们一直保留在心中的形象破灭了。

    在我送她上出租车之前，她转向我说：“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告诉你一些事情。”她的双眼凝视着我，“我想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我们吻了一下，她离开了。

    我在商店的橱窗里看见了自己：灰白的头发在傍晚的微风中拂动，我决定步行回家。她的吻还在我的唇上燃烧，我感到有点晕，于是坐在公园的一张长凳上，让夕阳下熠熠发光的花草树木将我包围，某种东西从我的心中消失了，完全消失了，此时的景色是如此之美，为了此时的欢愉，我想大叫，想唱歌跳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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