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思考

    到1999年春天，史蒂夫·凯斯还很年轻（那时他只有40岁），既出名又富有（身价15亿美元）。而他创立的仅有15年历史的公司—美国在线的价值比通用汽车和波音公司加在一起的价值还多。那时美国在线刚刚毫不费力地以42亿美元吃掉了互联网时代的偶像网景公司。凯斯的照片第二次出现在《商业周刊》的封面上。他和其他媒体明星以及历史人物一起被邀请到克林顿执政时的白宫和总统共进晚餐。在瑞士达沃斯举办的世界经济论坛上，经济学家和商业领导者认真倾听了他的发言。华尔街对他敬若神明，就连美国的青少年也十分崇拜他，“老师曾给我们布置了一项作业，选择自己认为有资格载入史册的人，”1999年3月一位6年级的学生对《华尔街日报》说，“我本来打算选史蒂夫·凯斯的，可是老师要求我们必须选历史人物，诸如总统之类的人物，所以我只好选塔布曼，但我觉得史蒂夫·凯斯要比塔布曼好得多。”

    事实上史蒂夫·凯斯并不想被载入史册。他一向保持低调，刻意淡出人们的视线。美国在线成功的同时，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厌恶、敌视和嫉妒凯斯。凯斯认为自己已经被敌人包围了。所以从1999年初开始，凯斯便悄悄备战。他知道美国在线面对雅虎和微软发展快速的网络服务器msn的攻击时会有多么脆弱。其实，就msn本身来说，其市场份额只不过相当于美国在线极小的一部分，几乎微不足道。但是正像凯斯警告美国在线的高级管理者所说的那样，微软足以致命。别忘了，微软的网络浏览器对网景公司的一次袭击让网景公司浏览器的市场份额一下子土崩瓦解。如果美国在线的人们不小心谨慎的话，同样的事情也会在美国在线身上上演。凯斯认为人们都在处心积虑给他布置陷阱。微软早就暗示：微软公司愿意削减msn的费用，建立更大的会员区，要从美国在线吸引大部分成员。如果微软决定免费提供msn，那么美国在线怎么办呢？那样的话，美国在线会发生什么事？

    事实上，这些问题并不是凯斯庸人自扰。到1999年为止，网络世界有越来越多的提供商蜂拥而入，其中有很多提供免费服务。例如，一家默默无闻、名叫net zero的公司就拥有差不多200万个免费网络服务注册用户。而alta vista、、worldspy和frewwwed也开始提供免费的网络登录。net zero公司的口号是：“免费世界的捍卫者。”尽管在最近的一年内损失了153万美元，尽管有很糟糕的资产负债表，net zero也准备上市了。而且业内还预测，其第一天上市会被列在令人肃然起敬的戈尔登曼·萨切斯公司名下，会炙手可热。利润再也不那么重要了。这是违反常理的：在20世纪90年代末的网络热潮中，获得利润就意味着新经济把公司的ceo难住了—他和他的公司都过时了。

    或许美国在线是个网络公司，但凯斯却不是新经济下的家伙。他现实而又理智：微软提供msn免费服务的时刻就是美国在线的死期。看看美国在线吧：除了那1 700多万用户外，美国在线还有什么？美国在线没有任何硬件设备—没有工厂、电影图书馆、计算机操作系统或有线网络之类的不动产。除了花言巧语，忘掉华尔街的歇斯底里和欣慰感，老实说，美国在线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群成天上网、聊着琐事的人们。

    在凯斯看来，人们意识到美国在线缺乏物质资产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他完全相信网络革命，但美国在线的股票价格肯定不可能老是保持增长，而且凯斯认为就某点来说，网络热会像其他热一样冷却下来，到那时像美国在线这样的公司将会随之陨落。凯斯及其管理者承认这个事实：网络股票的价格在某种程度上有点过高。“虽然我们并没有谈论‘泡沫’，”巴里·斯图勒说，当时他是美国在线互动服务部门的领导。“但我们确实在讨论即将到来的冬天。因为我们的股票中有大量现金，所以我们认为用这些钱使公司的业务多样化，为公司下一轮的增长打基础很重要。这样的话，如果冬天确实来临了，我们也能更好的生存。要想从这个冬天全身而退，美国在线需要电池、瓶装水、电力发动机、毯子和毒气面罩这样的资产。”

    针对美国在线的袭击可能会随时随地来临。即使微软不毁掉美国在线，网络股市的崩溃也会。如果没有了飞快增长的股票，美国在线会是什么样子？凯斯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公司要想生存下去，得依赖于和一个拥有真正财产的公司并购—拥有足够坚实，可以对付微软袭击的财产的公司—一个即使冬天来临也能使美国在线保持原有价值的公司。现在看来，美国在线似乎应该青睐硬件设备而不是网络财产。但在当时看来，凯斯这个想法很保守、很过时，他的行为就相当于人们往床垫下面存钱，在后院养头牛一样。但凯斯十分清醒地知道网络热不会永远持续下去，这个时候是美国在线和一个传统公司并购的最佳时机。一个和凯斯比较亲近的人说：“这是凯斯对公司最大的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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