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大结局实体书
第二十三章归零
之后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我用三叔的身份告诉底下的人,我要去其他地方考察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把铺子的生意交代给自己的侄子打理,
小花的人从长沙过来,在一个宾馆里给我除去了面具。
当我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我顿时痛哭流涕,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脆弱,那种感觉,好像是卸下了无数的必需的坚强、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担当、必需的决绝、必需的血淋淋和残忍。我终于变回吴邪了。
我终于是那个可以退缩、可以软弱、可以嘻嘻哈哈、可以出糗、可以天天半死的天真吴邪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问别人“为什么”“不会吧”,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骂别人:“***,你不知道。那我问谁去?”
我哭了很长时间,失而复得或者是情绪崩溃?什么都不为,只是止不住地流眼泪,我抱着那个姑娘,她拍着我的后背,什么也没有说。我放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眶里也闪着泪花。她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哭得如此悲伤。
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在桌子上摆了很多杯子,孤魂野鬼都来助兴吧,我希望里面有我熟悉的人,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从而由衷地感到欣慰。
然而,脸上的面具脱掉了,人心上的面具却很难脱掉。之后的几天,我还是经常会突然以三叔的口气说话,会突然在睡眠中惊醒,觉得自己露馅并前功尽弃了,甚至在照镜子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在,我这种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淡化了。
我至少还是一个非常能适应环境的人,胖子说得没错。
休息完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铺子,王盟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陌生的表情,好久才意识到是我回来了。他胖了一些,又颓废了一些。我看了看架子上摆放的拓本,似乎是少了一些,看来,再没有生意,也总有一两单上天恩赐的。
我躺到了里屋的躺椅上,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又开始过那种做白日梦一样的生活。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可能了,三叔那边繁重的业务,让我不得不勤奋起来。
王盟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向我提了辞职,我给他涨了工资,他才答应继续干下去。
即使是最稳定最单纯的人心,也总是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当然,这种变化是正向的,而错误更多的是在我这一边。
其实在之前,我很想把他炒掉,但是如今,我只希望有更多的东西,能让我感到自己的真实存在,尽量不要去做任何改变。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不过在网络上,很多人把这种想法称为:你老了。
用吴邪的身份去接管三叔的生意还有一些困难。在一些问题上,我得到了二叔的帮忙。经营管理上总是磕磕绊绊,但是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因为,就算现在手上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我也不在乎了。人一旦有了这种心态,反而能更加冷静客观地判断那些重要的东西。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得到了一些小花的信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困难,只是有一些艰难。
他的伤势很严重,回去之后在协和待了一段时间,便转去美国进行治疗,大概两个月后才从美国回来。回国后没几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邮件,在邮件里他和我说了他的大概情况。
霍老太太的葬礼,他并没有参加。霍家按照霍老太太的指示,由秀秀接班,秀秀以个人的力量,很难平衡家族里的各种纠纷。小花断掉了和霍家的所有生意,勉强压住了局面。各路的牛鬼蛇神肯定还有各种表演,只是霍老太太的那封家书,决定了一切都只能在水面下进行了。
以后的日子相当地难走,但是小花说比起他小时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他让我不用担心。
我在杭州代表吴家,也表明了态度。我知道有小花在,秀秀一定可以走下去,并且可以走得很安稳,而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帮忙:虽然未来一定有着大量的磕磕绊绊,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在回来后大概三个月的时候,我为潘子举行了一场很小的葬礼。做了一个小小的追悼会。潘子的衣冠冢与大奎相距六个牌位,大奎墓前没有人扫墓,已经一片狼藉,我简单地清扫了一下。之后,便帮潘子去处理他生前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一些琐事。
我进到潘子的出租屋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碗已经腐烂霉变的面条。筷子就在边上,碗中的一叠霉豆腐已经完全变黑变干了。
显然,潘子离开之前,正在吃这碗面,他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拾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无法回来。
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来了,所以没有做任何处理。
我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开了两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然后把这碗面倒了,把碗都洗干净。接着,我出门找到了潘子的房东,把拖欠的房租全补上了。
那房东还很好奇:“那哥们儿人呢?”
我想了想,就对他道:“回老家娶媳妇了。”
这是我认为的潘子最好的结局了,他本来有机会脱离这个圈子的,但是他选择了一条老路,虽然我不知道,他更喜欢哪种结局。以潘子来说,他说不定更喜欢现在的结局,但是,对于外人来说,他选择的还是错误的。
胖子一直待在巴乃。电话联系也不方便,我只能打给阿贵,问一下胖子的近况。阿贵说,胖子现在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做做农活,抖抖簸箕,晚上就做饭,看着月亮发呆。很多时候他和胖子一天也就只能说上两三句话。
我问胖子有什么情绪没有?还是像以前那样完全呆滞吗?
阿贵说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胖子干活儿很利索,话也不多,比以前好的是,有很多时候他能吐几句俏皮话了。
我告诉阿贵,如果胖子在那边缺钱的话,就直接和我说,我给他汇过去。
我觉得胖子会好起来的,胖子不是一个能把自己沉浸在抑郁之中的人,他知道云彩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胖老板变得不好玩了。胖子会慢慢地好起来,虽然,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心中一定会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但是,胖子是一个好人,上天不会为难他太久。
王盟在我给他涨了工资之后,工作态度积极了很多,加上我也回到了铺子里,三叔那边的业务又会到铺子里向我汇报,很多人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为他是我的亲信,对他马屁有加。他的人生价值似乎在慢慢显现了,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看到他做事的态度很好,我慢慢地开始教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上手很快,后来也确实能帮上我不少忙了。虽然我并不指望他能成为像潘子一样的得力助手,但是,我馒慢也开始觉得可以依靠他了。
老海,之后因为业务方面的事情同我联系了几次。老海的业务发展得很快,但是似乎是被某个有关部门盯上了,他在税务上一直不干净,加上古董买卖又一直是地下的现金交易,所以他后来做事情十分谨愤,为了避免连累他,我们用了许多奇怪的招数。很多交易他都没有出面,直接是我和买家联系,然后把钱换成实物或黄金带给他家的姑娘。
他家的那个姑娘。原本是我很喜欢的类型,俏皮的小黄蓉。不过,自从那次见完之后,我们真的就很少见面了,后来她也慢慢地长大成熟了,当初我对她的那种喜欢便渐渐淡化了。
有一次我出去散心的时候,路过英雄山。周末的时候人山人海,我在五花八门的铺子中找到了老海的铺子,可是,卷帘门紧锁:我知道他在里面,但是想到各种寒暄,就觉得太疲倦了,便转身离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不知道他后来是进去了,还是逃出国了。
第二十四章交代和流水账
裘德考从巴乃回来之后,又活了三个月,便驾鹤西归了。国际打捞公司股东重组,拍卖了一些资产,裘德考队伍里有一些和我有私交的人,在许多项目组撤销的时候。拿走了很多卷宗。当然,这些卷宗都寄到了我这里,但是都没有之前给我的那十二卷重要。虽然我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细节去补充故事内容,但是整体拼凑出来的故事,并没有往前进。
我和其中几个人一起喝咖啡,他们告诉我,国际打捞公司的高层还会继续寻找更多的可能性,他们的资金还是很充足的。几个可能接班的大佬拜托他们给我带话,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条件会比裘德考在的时候更丰厚。
我做了一个****的手势,让他们帮我把意思传达回去。
哑姐在半年后结婚了,新郎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有一点秃顶。人到中年了,似乎也没有多少钱。很多人说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哑姐,而是贪图哑姐的钱和地位。我参加了婚礼,这个男人名字好像叫做阿邦,眼中全是狡狯之色,但是很殷勤,不停地给大家敬酒、递烟而哑姐,一直面无表情,看着我身边空着的那个座位。
很多男人,并不是因为这样那样而被人记住,他被人记住,是因为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据说哑姐和这个男人好上,是因为这个男人是酒行里送酒的,送的次数多了,每次看到女主顾喝得烂醉,就顺手照顾一下,这才发生了关系。
皮包的伤好了之后,洗心革面,去参加了自考,专业好像是国际贸易。但是专业课考试科科挂,用他自己的话说,以自己的文化水平很多时候连题目都没法读通,更别说该怎么答了。英语的话,连二十六个字母他都认不全。
最后他还是回了这一行,但是绝对不做大买卖了。他的搭档说,他现在的口头禅就是“有钱赚没命花,不如回家去卖豆腐花”。皮包变成了他们那一批人中手艺最好,但胆子最小的人。我觉得,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代枭雄的,至少会相当的富有。
还要说到秀秀,我觉得秀秀应该是喜欢小花的,毕竟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一起承担过事情的人,但是那种喜欢,未必就是我认为的那种喜欢,因为他们两个对于对方太熟悉了,很多应该有的情愫,还未产生便成了另一种更深的东西。
秀秀没有再和我联系,也许是被我伤了心,也许是事情最后出现的惨状和我那时候做出的决定,让她无法再面对我。
此时我的内心,已经修炼得足够好,她这种逃避对于我来说,似乎是无关紧要的。
最后要说的。就是闷油瓶了。
有些人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因为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一直往前走的人,就算他走的道路上竖立着无数的倒刺,他也会一直往前走,一路不管任何伤害,直到他所有的肉被倒刺刮掉或者他活着到达目的地。
其实,对于我们这两辈人来说,前一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一个大概轮麻了,唯独对于他,他的目的,我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的,我都可以清晰地列出来。但是闷油瓶,他似乎一直是一个很被动的傀儡,他在所有的事情中,似乎都是为了别人的目的而行动的。
然而,从我和闷油瓶相处的经历来看,他是一个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人,他每次进去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目的。从他的职业失踪技能和一路上那种经常梦游的状态来看,他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得多。
很多次我都觉得,在他心里,我们的目的都是可笑的,而他的目的才是核心。
当时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再次陪伴,毅然独自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们陪我走得够多了,接下来的道路,是最后的道路,你们谁也无法承受,希望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叫什么事情,我们卷进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里面,我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状况,却发现闷油瓶心中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一件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我是否应该抱着他的大腿狂哭“不要丢下我们”呢?以当时的情绪和状况,谁也没有力气这样做,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如今,这个被设计的阴谋似乎是结束了,我身边的大部分谜团都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围绕在他身边的谜团,一直都没有任何要散开的迹象
而我和他分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各安天命,他一路向北,似乎是走向了自己的终点。从他离开时显露的表情来看,我们当时所有的惨状,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还记得胖子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身边的亲人有一个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会觉得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身边的亲人,在一年内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你会慢慢地麻木。而小哥离开时的眼神,似乎就是后者。在很长的岁月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死去,你发现任何人都无法在你身边留下来,这个时候,对于死亡,你就会有另一种看法。
比麻木更深的一层,就是淡然,对于死亡的淡然。
时间缓缓过去,我一直在等待着那封信上所说的秘密被揭晓,但是一直没有任何东西寄给我。一开始我每天去收两次邮件,后来是一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到最后是一周一次,却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我想,再也不会有任何邮件寄给我了,我又一次受骗了,而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应该这么了结了。
我不伤心,甚至也不纠结。到了后来,我甚至是希望那封邮件不要来了。每周去打开邮箱,然后默默关上,在西湖边看看风景,骂骂手下,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事实上,那封邮件早就到了,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把那封邮件领走了,我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一年之后的立秋,我骑着自行车绕着西湖骑了一圈锻炼身体,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王盟已经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孩子。如今这表情,表示他今天碰到了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我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边上,我就看到,在铺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正在翻阅我们出售的一些滞销的拓本。
这个人的身形我相当熟悉,但是那一霎,我没有认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身边放着一只很大的背包。
“小哥。”他转过头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他淡淡地看着我,很久,才说道:“我来和你道别,我的时间到了。”
第二十五章闷油瓶的道别
我和闷油瓶在楼外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天色很阴,阴沉的多云天气,乌云一片压抑,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闷油瓶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在我之前就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漠然,自己一个人点完菜,就看到他默默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说话,他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到他离开为止,他绝对不会因为冷场而首先开口说话。
在西湖的冷风中吹了五六分钟,第一个菜上来的时候,我点上了香烟,问他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他点了点头。我意识到是真的,他的眼神中,之前那种执著的气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更深的淡然。不同于他失去记忆的那个时候,这种更深的淡然,是一种极度的心灵安宁。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我问他道。他转头看我:“结束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在杭州住下来?”我问道,心中默算自己的财产。最近杭州的房价涨得很快,这穷光蛋如果想在杭州买房的话,肯定会问我借钱!他的钱也不知道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来没见过他兜里有大票子。***,我的钱根本不够啊。要是他真向我借钱买房,我还是先劝他租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得回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他道。
“你应该去哪里呢?远吗?”我问他,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夹了一口菜,点了点头。 。
“那你是来……”我很少这么正经地和他聊天,觉得特别尴尬,只得顺着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我来和你道别的。”他道,“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没事,你以后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写信给我。打字你不会,写字总会吧?”我道,“现代社会,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远的距离。”
他没有反应,继续吃菜。
闷油瓶的动作很轻,似乎是轻得不需要使用任何力气,这其实是他手腕力量极大以及对于自己动作的把控力极端准确的原因。我之前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有各种人在四周,我没有太注意过他,现在看着,就觉得非常奇妙。
气氛再次很沉默,我开始无比怀念胖子,原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冷场的原因是因为胖子默默地为气氛付出了那么多包袱,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我还真是毫无办法。
“说吧,你准备去哪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常联系就行了。”我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开口。我虽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支援你的。”
“我要去长白山。”他说道。
“哦,那是很冷的地方啊。”我道,“江南多好,四季分明。气候湿润,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只能去那里。”他说着就放下了筷子。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再没有进行像样的对话了。在安静中,我们默默地吃完东西,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尴尬了。他放下筷子,看了看我,就对我道了句:“再见。”
说完,他站了起来,背起自己的包就往楼下走去。我有些讶异,在那里叫道:“咱们菜还没吃完呢。”
他已经下楼了,我闷闷地抽了几口烟,站起来靠在窗户旁,就看到他已经沿着孤山路远去了。
我坐下来,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他是没钱埋单怕尴尬吗?以前没钱的时候多了去啊,没见他这么见外过。品了一下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他的话语中,有一种特别莫名的感觉。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我忽然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起他的一个称呼一职业失踪人员。
他以前要离开,要走,从来不会说一句,在巴乃和我们道别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任何话。道别这种事情在职业失踪人员身上,似乎是不太可能出现的,而且这次还是他千里迢迢,从其他地方赶到了我的面前,特意来和我道别。
这道别一定和他以往的离开是不一样的。
一种强烈的不祥感让我如坐针毡,他要离开的,是这个城市,和我这个朋友吗?不是!那他要离开的,难道是这个世界?
“长白山?”我甩下我所有的现金,告诉服务员把找的钱送到隔壁的西泠印社去,然后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去追。
我一路追到了北山路,跑得我浑身是汗,也没有追上他。北山路上只有无数空的士在路面上来回穿梭。
我又跑回自己的铺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背起来就和王盟说:“我要出去一下。”
王盟立即脸色惨白,一下拉住了我。我问他干吗,他说:“老板,以往这样的情况,铺子里来一人,然后你匆匆忙忙要走,肯定都得离开很久。你得交代一下。”
我心说没空交代了,就对他道:“来人找我就说我出去度假了,事情全部由你打理。如果有什么大件的买卖,不是特别保险的就不走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你真会回来吗?”王盟问道。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道:“你不是说再也不乱走了吗?一般电视里,所有的高人,都是退隐江湖之后再次被人叫出去就必死的。老板你可要当心哦”
我拍了拍他,心说,***,回来再收拾你这乌鸦嘴,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闷油瓶没有身份证,没法坐飞机,他肯定得坐汽车或者火车。火车是有班次的,我在出租车上,用手机查询了火车的时刻表,立马发现他不可能坐火车。去吉林方向的火车班次只有晚上很晚才有,看来他应该是坐长途汽车。
于是,我让出租车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去。这样即使我在长途汽车站找不到他,也还有时间去火车站,他总不可能是走路去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的计划相当稳妥。
一路到了汽车站,不知道又是什么运输期的旺季,人山人海。我挤进人群,不停地找,好几次都感觉自己似乎是看到了,挤过去却发现不是。
接着我跑到上车的入口处,继续在附近寻找。但还是没有。我满头大汗,心说,难道是出租车司机极速飞车,我竞然超过他了,先到达了这里?还是说,小哥确实没钱,他根本不是打车来的,而是走路。那他现在能走到延安路口都算是不错了。
挤了几圈之后,我发现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他,便去看汽车的发车时刻表,我这才发现没有去吉林方向的汽车,似乎是因为这条线路太远了。我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刚想说看来他只有火车这一线路可走了。恍惚间,我一下就看到,在外面停的一辆车里,他就坐在里面,车子已经开动了,从候车室的窗外开过去。
我咦了一声,心说什么情况,没有去吉林方向的车啊。我立即去问值班员,值班员说,这是一辆去北京的车。
我靠,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不管什么车,只要是一个方向,先上了再说啊,这是闷油瓶的逻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所有行为,和理智已经没关系了。
我追出站,汽车的出站口离候车室很远,等我到了,车子连尾灯都看不到了。我喘着气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我就不信,在这种城市里,我会输给一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
我打车重新回了铺子,王盟正兴高采烈地玩着“扫雷”,我一进去,差点把他吓得从座位上摔下去。
“老板,你这一次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废话:”我把他从座位上踹下来,上网订了机票,然后迅速在网络上查了所有的行程,汽车到站的地方、时间,他可能继续走一程的途径。全部记录下来之后,一路狂奔去机场。
飞到北京之后,我比汽车的到达时间最起码早了五个小时。我在汽车站的出站口买了几个茶叶蛋吃着,等着闷油瓶的到来。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去劝他?
打是根本打不过他的,跑也跑不过,如果他心意已决,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不过是在这里浪费口舌。要么我就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他。我在边上找了一块板砖,掂量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卖茶叶蛋的。他的身高和闷油瓶差不多,就比画了几下。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闷油瓶反身一脚把我直接踹到墙上去的画面。他的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闷油瓶反身一脚把我直接踹到墙上去的画面。他的警觉性太高了,我觉得偷袭他的成功概率实在太低,而且,万一我成功了,一下把他拍死了,老子还得坐牢被枪毙。要是到下面去和他再见,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用药?
我心里想,不知道现代的安眠药对他的体质是否也有作用。如果有用,我就先骗他去一个地方休息,然后说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希望他能帮我。之后,我在饮料里放人安眠药,等他昏迷过去,我就把他绑结实了,找小花要辆车,直接送回杭州。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闷油瓶在听说我要找他商量事情的时候,毫无反应扭头就走的画面,我此时必然上去拖他,然后他又是反身一脚,把我踹到墙壁上去。
我头疼欲裂,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就算绑回杭州了,我也没有办法留住他,除非我做个铁笼子把他关起来,否则他说走就会走。如果把他关到精神病院去,也许还可能,但是他的身手太好,我觉得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困住他,到时候还会连累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
想着想着我就心凉了,我发现怎么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的。
但是,我还是要尽力一试。我还想到,闷油瓶是否只是去长白山下的那个村子里定居,每天看看雪山,抽抽老烟袋,准备在那个地方度过晚年呢?
无所谓,就算那样,我最多出个丑而已,没关系。
我收回思绪的时候,看到卖茶叶蛋的人正看着我手里的砖头,急急忙忙地收摊走人。也许是我刚才想的时候,表情非常奇怪。我赶紧把砖头甩掉,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这是最后一劝,如果我劝不了,也就不强求了。
然而,闷油瓶是永远不会让我如意的。我在汽车站一直等,等到凌晨那辆车到站,就发现车子上根本没有闷油瓶。
我看着所有人一个一个地下车,然后离开,在他们背后望了好久,最终确定没有闷油瓶。我立即上车,直接把司机揪住,问闷油瓶去哪儿了。
折腾了老久,司机才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他和我说,闷油瓶中途在一个收费站下车了。我摇着司机的脑袋。问他:“你确定是下车了,而不是上厕所上太久落下了吗?”司机说闷油瓶自己和他说的,绝对错不了。
我问了那个收费站的位置,然后在附近找了一个网吧,把地图全部打开,自己査看。我就发现从那个收费站下去不远有个小镇,那里有能通往二道白河的车。
我打电话给了小花,让他直接给我安排了一辆车,所有的费用我出,直接就冲向二道白河。我心中感慨,这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小哥。我还真是小看了。显然,他对于到某些地方的捷径,脑子相当淸晰,不管在古墓中还是在现代社会里都是一样。
路途上闲话不表,第二天天亮,我已经到达了二道白河。下车之后,我立即问了当地人黑车的下客点,赶到下客点的时候。正好看到闷油瓶背着行李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立即把他叫住了,他回头看到我,有轻微的诧异。但是,他竟然没有问我为什么跟来,而是继续转身一路往前走去。我只好立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又到二道白河
秋天的二道白河十分冷,好在小花很温馨地给我准备了衣服我裹着冲锋衣就跟到了他的边上,和他一起往前走。我问他:“你该不是想到这里来自杀吧?”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继续往前走。我道:“那你准备来这里长住?你为什么选这么寒冷的地方?”
他看着前方,过了很久才道:“不是这里,我要到那里去。”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前面地平线上耸立的那连绵的雪山。
我在那一瞬间不得不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儿,才继续追上去:“你要进山?”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一路往前,直直地往雪山走去。
一路上闷油瓶没有说一句话,而且他也不打算停留。不管我是否能跟上,他都一路往前走。
我一路不停地追问,都没有任何结果。好几次我都内火上涌,心说就这么算了,你丫想去死就去死吧。
我的判断是,闷油瓶本身就是为了死亡而去的,因为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食物包裹:他一路往前。身上就只有那个背包。以我们上次进山的经验,这样的装备进山之后不到三天就会饿死,更不要说回城了。
我越走越觉得要糟糕,很快就看到有拉人上山的小黑车。我一路上只好看到一个商店就买些东西,往我的包里硬塞。买那些干货不占多少空间,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袋子。
之后我们两个上了小面的,一路往山上开去。
这个时候,闷油瓶才看向我,对我道:“你不能跟着我去。”“如果我劝你别去,你会不去吗?”我问他。他摇头,我就火大了:“***,所以,如果你劝我别去,我也不会听的。所以你别多嘴了,我就要跟着。”
他看向我,又把脸转了过去,真的就不说话了。
我们一路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了山中的一个旅游客栈。下来的时候,气温已经相当低了,他径直走人客栈,订了房间。我看也不看就跟了上去,此时我心里赌上气了。
闷油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等到房间里躺下来,我就开始后悔了。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进山,之前闷油瓶准备的装备是正确的,而我的装备太简陋了,必死无疑。恐怕连我们的目的地的一半都到不了,我就会冻死在里面。闷油瓶一定是明白这点,才完全不阻止我,因为我一上雪线,面临的问题必然就是立即死亡还是退缩。我用我的生命去威胁他。在这一次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
闷油瓶以前说过,他只救不愿意死的人,如果对方自己可以选择死还是不死,而对方选择了死亡,他是不会插手的。我现在的情况和他说的一样一如果我自己选择上雪线,跟着他然后冻死,他是不会插手救我的。
我趁他休息的时候,立即出去添购装备。旅馆里的驴友很多,我拿着现金,这里买一点,那里买一点,钱不够了,就和旅馆老板刷卡,以十比八的比例换取现金,继续收购。好不容易凑了一套眼下可以用的装备出来。
我穿上之后,简直是惨不忍睹。小花的冲锋衣本来就不够厚,我不得不在外面再套了一件,显得相当臃肿,简直像只狗熊。两只手套各不一样,左手的还是女式的,特别小,戴上之后几乎不能操作,所有的工作基本都得靠右手。
登山靴倒是一双的,不过之前的主人显然是双汗脚,臭得简直可以熏死粽子。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还有一些登山吃的压缩饼干,我归整了一下,把炊具、无烟炉这些东西全部装进弄来的大登山包里,然后把之前买的零食打散了装进一个大塑料袋,也放了进去,才勉强安心。
弄完之后,我也回去休息,躺到床上我就打起了退堂鼓。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实在无法让他一个人进山。我没有任何理由劝他,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吗,我只能跟他进去,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才有办法说服他回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次,我的行为非常糟糕。半夜我完全睡不着,醒来后给老爹和小花各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和小花说了。
老爹只说让我玩得开心点,我心说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小花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就道:“这件事情我本打算建议你不要跟下去,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暂且一试。毕竟如果什么都不做,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但是我建议你进去的时候注意距离,现在是秋天,长白山还没有封山。你该知道跨过哪一条线再往里走就九死一生了,如果你在这条线之前都没有劝回他,你就回头吧,”
我道:“但是他根本不和我沟通。我如何去劝?”
“我相信,他既然来和你道别,你只要说,即使他不回答,也还是会把你的话听到耳朵里的。”小花说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闷油瓶一起出发。他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我道:“放心,就陪你走最后一程。”他才转身出发。
之后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记述的,就算是记流水账也没有必要。一晃就是三天,我们进人了雪线。
秋天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雪线以上有很多景点,甚至还有可以补给的地方,我很兴奋地在雪线上的几个录点完成了资源的补充。
再往里走,走过有游人的区域,就是之前我们进入雪山的小道,如今已经完全不同了。但是闷油瓶还是很有办法。他一路往前走,不停地看四周的山和太阳的方位,那一天的黄昏,我们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脊上。
黄昏中,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雪山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温暖与冰冷完全无缝衔接的感觉。当时闷油瓶就在同样的夕阳下,对着远处的雪山膜拜。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跪下来,而是淡淡地看着,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极致的苍凉之感。
第二十七章圣雪山
闷油瓶站在雪山上,神情十分肃穆,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是我知道,这些雪山对于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可以想象,此时他的心中不可能是一片空白,这里的一切和他一定有相当的渊源,但是,我连猜测的方向都没有。
闷油瓶就这样站了很久。
当晚我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雪地之中挖了一个雪窝,铺上防水布,燃起了无烟炉子,过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带着行李再次出发,继续往山中走。
一路上,只有我在不停地说话,说这个世界的美好,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去过的,什么地方有着无比诱人的美食。他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的情绪。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对什么东西有兴趣,我搜刮我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经过,寻找一些他似乎有兴趣的东西。比如说,他总是看着窗外。
我觉得他对于旅行可能有一种特别的喜好。
开始的时候,我劝说的密度还是相当大的,可是到了后来,路越来越难走,我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我也只能缄默前行。一连走了几天,我们已经进人没有任何裸露地表,全是积雪覆盖的雪山的雪冠地带站在高处向身后眺望,来时的所有村落都看不到了。
一眼望去,我看到长白山山脉绵亘无际,这其中有上千个山峰和山谷,很多都是人迹罕至。我已经无法判断,我们这次的路线,是否和上一次进山的路线一致。
我记得当时顺子带我们来的时候,曾经和我讲过一些山峰的名称,三圣雪山、鹞子雪山,那时候那些山峰的样子,似乎和我现在看到的都不一样。我记得当时潘子还有各种调侃,如今,山和人都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第三天晚上,我们搭起了帐篷过夜,这里离我之前设定的要分开的线已经很近了,估计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这天晚上,我们找到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坐在火堆前。他第一次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也盯了他好久,他一直就这么看着,我开始判断,他目光的焦点是不是我。但是我发现他真的是在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十分奇怪我道:“我身上出什么问题了,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我问了几次,他都毫无反应,我想这人平时就不是特别正常,现在这个情况,我一定无法理解也无须理解。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要了一根烟。
我递给他,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直接嚼了。没想到他放到火中点燃了,接着真的抽了起来。
“丫竞然真会抽烟。”我心中暗骇。
在火光映照不,他忽然说道:“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我不禁一愣,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道:“你继续跟着我的话,我明天会把你打晕,”
我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一下就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他道:“你不会有事的。”
我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会让你把我打晕的。”他淡淡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逃跑,或者从现在开始,和我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我道:“要多远?”
闷油瓶道:“只要你离我没超过一百米,我都能用石头打中你。我会把你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醒来,你已经找不到我了。”
在那一霎,我呆了一下,我忽然意识道,虽然这样的对话很好玩,但是其中蕴含的意思,十分明确
他不希望我再继续送下去了,他显然不相信我说的到了那条线就会放弃的想法,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他觉得,现在已经是分别的时候了。
我道:“你就不能再认真地考虑一下吗?现在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意义这种东西,有意义吗?”闷油瓶对于“意义"这个词语,少有地显出了些许在意,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道,“‘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看着他有三分钟之久,再没有说什么,然后转身走进了帐篷之中。
我放弃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我觉得他立即翻身起来夹爆我的头的概率不大。但很可能我是打不着他的,他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是骂他的话,就好像是骂一块石头一样,毫无快感可言。该说的道理我都说了,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反正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与其到了那条我自己定下的线的时候,我继续纠结无助,直至崩溃,最后被他打晕,不如就在这里放弃吧。我还可以在这里待着,目送他消失在雪原里。
此时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我会在这里做上一个记号,以后每年到这里拜一拜,扫扫墓。
我躺进睡袋里,心中各种郁闷,无法人睡躺了十几分钟,闷油瓶也走了进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会儿,他才道:“再见。”
我道:“朋友一场,明天再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他点点头,拿出守夜的装备就离开了帐篷:我心中满是绝望。
你一个很好的朋友,执意寻死,你看着他,但是你阻止不了他,你和他之间隔着一层用任何工具都无法打穿的东西。你能用任何方式去触碰到这个东西,但是你却找不到可以将它攻破的缺口。
我决定了之后很难过,但是又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理解,理解闷油瓶那句话:“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转过脸去,心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去理睬外面的人,自顾自闭目养神。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然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了。那种声音在睡梦中听起来好像是一群奇怪的人在唱歌,那歌声悠悠扬扬的,人数似乎特别多,在这种地方听到,感觉十分奇怪:
我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便意识到,那是风的声音。
我的帐篷正在左右摇晃着,里面用来照明的风灯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光线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我起身走出去,发现四周起了大风,狂风卷着雪屑,正往山谷里灌来。闷油瓶并不在四周,他的行李也不见了。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我摸摸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打晕过我了。头上没事。看来他看我睡着了,连打晕我都免了。
我又看了看天,知道要糟糕了。这天气,如果再犹豫下去,肯定要倒大霉,长白山的第一场大雪,今天肯定就要来了。
如果再往山中走,基本是九死一生。我看到闷油瓶连一点食物都没有带走,心中感慨万千,知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
风越来越大,帐篷几乎要被刮得飞起来。我看了看时间,往回走个三天,就能有补给的地方。而我走得越早,被暴风雪追上的机会就越小,于是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一切。等我把一切都装好,就看到四周雪坡上的积雪被刮得一丝一丝地在半空中飘舞,一切似乎随时会崩溃。
在这之前。我觉得闷油瓶还是有生还的机会的,甚至是我回到旅游区之后,如果我告诉他们这山中有一个人失踪了,他们也许还会派遗人进山搜索,人多说不定还可以把闷油瓶绑出来。但是现在这个天气情况,我怕就算是派一个团、一个师的人进去搜索,闷油瓶都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好就好在,他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牵挂。
中国有一句老话:吃了秤砣铁了心。闷油瓶决定了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我走到这里,也算是尽了人事了。我压了压心中的各种悲伤,便开始往回走去。
风越来越大,我才走了几步,忽然,前面的雪坡上的积雪大片大片地滑下来,我的路开始越来越难走。
走出了几百米,我绕过一个山口,就发现槽糕了。前面的山体全部塌了下来,我看到一片之前没有见过的雪包。
我往上爬了几米,一看就晕了,这些雪包把之前我来时的路线全部搞乱了,我一下分不清楚我应该走哪条路回去。
我点上烟,抽了几口,琢磨该怎么办。毕竟这里离旅游x还是比较近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办法出去的,只怕我万一走错了方向,那就麻烦了。虽然我对于闷油瓶的命运非常悲伤,但是想到我很有可能会死在他前头,还是相当郁闷的。
就好比有一个重病弥留的人,基本上你去了之后,是准备参加他的追悼会的那种。可到了之后,奄奄一息的濒死者却端着一把冲锋枪在等你,等你到了。他哒哒哒地扫你一梭子,你倒在了血泊里,然后他自己才倒进棺材里挂了。你躺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往外飙血。心中的情绪会何等复杂。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抽完烟,我继续往上爬,忽然我发现头顶上落下来很多拳头大小的雪球。
雪球大小不一,显然是自然形成的。我抬头看去,看到上面的积雪滑坡得相当厉害,不停地有一片一片的雪坡断裂,直往下滑。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到了山顶的时候,我一下就找到了继续往前的路线。
我心中安定了下来。我从山顶顺势而下,到了山的另一边,那边是一个阳面。我抬头一看,正看到太阳从山后升起。对面的雪坡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我觉得浑身涌起一股暖意,接着,我忽然发现,四周变成了粉红色,变得非常地模糊:
我愣了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随即我就意识到了,这是雪盲症。我立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自己绝对不能再使用眼睛了,再使用一下,眼前立即就会全黑,什么都看不见。
第二十八章雪盲
雪盲症的恢复时间是一天到三天,如果我在这里得了这个,不仅会比闷油瓶死得早,而且会比他死得惨。
我图什么啊?
我闭着眼睛,心中无比地郁闷,***,上次来的时候到处是阴沉的雪云,哪有机会得这毛病,所以这次一点准备都没有,可谁承想这次偏偏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这一次还***的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雪盲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病。一般人认为是由于视网膜受到强光刺激引起暂时性失明的一种症状。一般休息数天后,视力会自己恢复。得过雪盲的人,不注意会再次得雪盲。再次雪盲症状会更严重。多次得雪盲会逐渐使人视力衰弱,引起长期眼疾,严重时甚至永远失明。
在雪原中行走,一般都会戴上护目镜。或者一般的墨镜也能缓解和预防雪盲。
但是美国人还有一项研究显示,雪盲症其实是因为双眼在雪地中找不到聚焦物体(雪山上很多时候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纯白色),双眼过度紧张导致的。雪盲症很少会突然暴盲,但是一旦出现症状。就绝对不能再用眼睛了,必须绐眼睛休息的时间。
也就是说,依我现在的情况,估计十二个小时之后我才能放心地继续用眼,在这期间。间歇性用眼也要十分小心。这就意味着,我肯定得闲在这儿很长一段时间。
想着我就觉得非常非常郁闷,心说为什么来的时候一帆风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德行。如果来的时候我出点什么事情,闷油瓶可能还得把我送回去。
早知道前几天我就应该找个理由把自己敲瘸了。
正想着生闷气呢,忽然我觉得屁股底下一松,我坐着的整块雪坡滑了下去。
在雪坡上往下滑是完全不可能停住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一路打转下滑,双手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四周乱抓。此时已经不可能闭眼了,我几次把手深深地插进雪里,想依靠阻力使自己停下来,可是每次插入都只是使得更大的雪块滑坡。
我惊叫着一路滚下山坡。那下面,我知道是一个非常陡峭的悬崖,往下落差最起码有三十米,就算下面有积雪,我也绝对不会安然无恙。
在以前我可能心说死就死吧,但是现在我觉得没法接受。我惊恐地到处乱抓,但是瞬间,我就滑出了悬崖,凌空摔下去。
在我翻滚着滑出悬崖往下落了六七米的时候,我发现四周的一切全部变成了慢动作,跟着我飞出来的雪块我全部能看到。各种奇怪的轨迹,
接着我就仰面摔进了雪地里。
从三十米高的地方摔进一块棉花一样的雪里,想想就是一件特别过瘾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摔进雪里有多深。但是我知道,在雪地上面看到的,一定是一个人体形状的坑,姿态肯定特别诡异。
这里的雪特别松软,摔下来之后,无数的碎雪从边缘滚下来,扑面就砸在我的脸上。
我头蒙得要死,但是万幸的是,我没有感觉我摔下来的时候,撺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但凡雪里有一两块石头,我肯定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
我拨开脸上的雪,努力地往上爬去,把头探出了坑外,刚想骂脏话,忽然就感觉到上头似乎有个什么影子。我抬头一眼就看到,刚才在悬崖上被我带动的那片雪坡,全部从悬崖上滑了下来。
那个影子就是那片雪坡:看那阵仗,我估计有一吨重的雪会直接拍在我的脸上,直接把我重新拍回坑里,
碎雪犹如沙子一样,瞬间就把我身边所有的地方堵住了,包括我的鼻子和嘴巴。
我努力挣扎,发现上头盖的碎雪特别厚,就像封土一样把我埋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我怎么扒拉,都没法找到可以出去的位置。
我已无法继续闭气了,我开始呼吸,但是一吸就是一口一鼻子的冰碴。在雪中和在水中有两个很大的不同,雪不是实的,中间会有无数的小空间,里面都是有空气的。我扭动头部,压缩出一个小空间来,立即呼吸了几口,虽然不那么憋得慌了,但还是觉得胸口极其地闷,而且头晕。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我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接着,我不停乱动的手被人抓住了,然后我整个人被拉出了雪坑。我大口喘气,就看到闷油瓶抓住了我的后领,用力把我从雪地里扯了出来。
我的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粉红色,相当模糊:我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头顶的悬崖,对我道:“我听到你的求救声了。”
雪地传音非常好,加上我是在上风口,他能听到我的呼声不奇怪:我心说:“丫的,当时我是在问候你祖宗吧:”我爬起来,眯着眼睛看四周。立即就意识到,他一定是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还是回来了。我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开窍了,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个说服他的机会?他回来,说明他对世间还是有依恋的。
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话了。
“你跟我来。”闷油瓶道,“这是一个死谷,还会有更多的雪坍塌下来,先到山谷的中心去。”他指了指四周。接着我就发现,这个地方,四周全都是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我四面看看。发现完全没有任何路线可以出去,接着,我看到了闷油瓶捏着他自己的手。
他面无表情,但是他的手一看就是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腕,我忙问他:“怎么了?你受伤了?”他淡淡道:“没事,来之前就有的伤。没好透。”我松了一口气,就想帮他背包,他用手挡了一下,我一下就看到,他的手是以一种特别奇怪的角度弯曲着的,一看就知道他的手已经断了。
我不禁皱眉:“你的手一怎么?似乎是断了?”
闷油瓶道:“见你之前就断了,恢复了一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甩得太厉害。”
我呆了半晌,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现在被困住了,我有了雪盲症的前期症状,天气越来越坏,闷油瓶为了救我,断了腕骨,我如今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如果我不能陪他出去,那么我只能陪着他走下去,一直走到他把我打晕了为止。否则,这事实在说不过去了。
手腕骨断裂是十分痛的,我看了看我的装备,想找点有用的东西先给闷油瓶急救一下。还好其中没有东西被摔破,背包和食物都算完好。有一些在我滚动的过程中被甩了出去,埋在雪里不可能找到了,但是最重要的压缩食品还在。我找了一个雪坡,掰下两根冰凌作为固定器把闷油瓶的手腕固定住。在这里风不是特别大,但是上面不时有雪球被吹下来,砸在我们头上,非常疼,如果有稍微大一点或者包含着冰块的雪球,很可能会把我们砸伤。
我帮他弄完之后,就对他道:“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你首先肯定是要到达一个地方,但是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可能会死在半路上,我觉得你最好是先回去养伤。我们不如往回走。”
他摇摇头,默默道:“这是小事,你走吧。”
我道:“你是为了救我而断的手,如果因为这个而导致你最后的计划失败,我于心不忍,所以我必须跟你去。”
他道:“那我还是会用我昨晚说的办法来。”
“也行,随便你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把我打晕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我道,“我要陪你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用纠结。”
没有再说什么,闷油瓶和我说这么多话,我觉得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沉默了片刻继续前进。在走到这个山谷中心的时候,闷油瓶说:“第一场暴风雪会在三天内来临。如果我们不能到达之前的温泉,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从这里往回走,你很快就能回到你们的世界中去。”
闷油瓶是想告诉我,即使我要陪他走下去,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的。但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再理会,甚至不再思考他的话的合理性。我道:“那我也会去。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把所有的装备分装整理了一下,让他少负重一些。但是他接过了他自己的装备,没有让我去拆分,而是单肩背上。他的装备不多,但是相当重,压在他的身上,显得沉重无比。
第二十九章故地
我们继续前进,在这个雪谷中寻找出路。最后发现了一个被雪掩埋隐藏起来的可以攀爬的地方。我用登山镐子把雪刮掉,一点一点地在岩石上寻找落脚点,蹬着往上爬。晚上就在岩壁上靠着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我们才爬上了三十米高的悬崖。
我们继续艰难地前行:我跟着闷油瓶走,到了黄昏,我们行走的距离可能不超过二十公里,但是我们却在四周发现了融雪的痕迹。闷油瓶用耳朵听着,一点一点地摸着,终于找到了那条被雪掩埋的缝隙
天黑之后,气温降得比想象的低很多,我们进了缝隙之中,来到了当时我们休息的那个温泉,在里面生火取暖,烧了一些汤水。
我没有什么胃口,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但闷油瓶似乎根本不想吃什么东西。在缝隙口休息了一段时间,我们继续往里走,这个时候我已经很明白,闷油瓶要去什么地方了。他要去青铜门那里。那个地方,完全颠覆了我的人生观,我真的,完全不想再看到那个地方一眼。
但是,显然闷油瓶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从这个缝隙,一路往里,很快就会到达那个地方,不需要再绕过整个云顶天宫了。
我想着那些人面鸟,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当晚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闷油瓶,来到了那个青铜门之前。闷油瓶和我说再见,然后就进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门口,我一回头,无数的人面鸟看向我,把我惊醒了。醒了之后,就看到闷油瓶没有睡觉,而是在整理自己所有的东西。
我问他干什么,他道:“我在看。哪些东西是你可以使用的,我都留给你。你回去的路上,可能会用得着。”
“那你呢?”我吃惊地道。
“在这里,就算我是一个初生的婴儿都没有关系,我已经离我的目的地很近了。”他道,“你不需要再进去,里面太危险了。”
我惊讶地看到,闷油瓶竞然从他的包裹里,拿出了两只鬼玉玺,他拥址了一下,将其中一只交给了我。
“既然你到了这里,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他道。“你带着这只鬼玉玺回去。我只需要一只就够了。”
“这另一只你是从哪儿拿到的?”
“霍老太太给我的。”闷油瓶道。“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
“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我直奔主题,我已经没兴趣知道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闷油瓶道:“开门。”
我接过鬼玉玺,他就道:“你带着这个东西,来到青铜门前,门就会打开。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问闷油瓶,“你为什么要进去?”
“我无法告诉你那是一个什么地方。”闷油瓶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约定。在很多年之前,我带着一个秘密找到了当年你们所谓的老九门。在张家的祖训中,一直以留存为最大的目标。张家的整个发展过程,都是希望在任何的乱世中,张家可以留存下来,从而保留住张家古楼的群葬。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只有族长才能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张家从最开始就获得了这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运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有这个秘密本身,秘密有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这个节点现在已经到来了。在张家最后留存的希望破灭之后,我找到了当时的老九门,希望借老九门的力量帮助张家,共同承担这项义务,使得这个秘密不要被发现,但是老九门中,没有一个人履行诺言。
“我要守护的这个秘密的核心,就在这扇青铜门后面。守护这个秘密需要时间,我会进人青铜门之后十年,等待下一个接替者。”
“为什么说他们没有人履行诺言呢?”
“因为之前的近一百年时间里,所有守护这个秘密的人,都是张家的人,张家的力量由此被削弱。在我们之前的诺言里,老九门中的人必须轮流去守护这个秘密。”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
闷油瓶点头:“我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以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由我来守护。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我还是和你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你可以打开这个青铜巨门来接替我。”
“等等。”我消化了一下,就问道,“你是说,老九门是要轮流的。你们张家已经轮了好几辈子?”
闷油瓶点头,我就问他:“那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按照承诺,老九门到现在,应该是轮到谁?”
“你。”闷油瓶说道。
我?我愣了一下:“你是说,原本应该是我进到这个青铜门后面去待上十年时间?”
闷油瓶点头,我刚想说你说清楚,闷油瓶忽然伸手,在我的脖子后面按了一下,我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闷油瓶,我醒来之后。除了他留给我的鬼玉玺,他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疯了一般地去找他,往缝隙的深处挤,发现那里竞然没有任何道路。之前我们出来的道路,竞然是封闭的。
我想起当时闷油瓶在里面爬行的时候。在我面前消失了一下,难道当时他启动了什么,才有了我们后来的道路?
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三天。直到暴风雪慢慢平息下来了,我才彻底绝望。
一路无话。
最后我回到了杭州。我行走在西湖边上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我回想之前经历的一切,想到了每一个人的结局,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回到了自己的铺子,恍如回到了当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我原来以为我做完这一切之后,还能剩下一些什么,没有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但是,我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停,我还必须走下去,因为还有一个十年。
第三十章总结
故事到这里应该已经全部结束了,能知道的谜题我心中都十分淸楚,不能知道的我已经全部放下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值得提出来整理一下,对于整个故事的完整,有些好处。
到现在我基本能确定了,张家族人确实是来自于关东,他们生活在关外少数民族聚居的区域,当然当时不是少数基本也可以知道,自蒙古族进入中原后,也就是中国元朝时期,是张家人活动最少的时期。他们几乎全都隐藏起来了,一直到了明朝,他们才重新开始出来活动。
张家内部有着极其严格的族规,张起灵这个名宇,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叫的,一定是要族里选定的族长的继承人才可以叫这个名字。
所以当时才会有张起灵计划,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张家的现任族长。
而且我猜测,张家那种奇怪的血液,并不是所有的张家人都有的,应该是一种隐性的遗传,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病。张家族人中,只有少数人有这种奇怪的血液,而拥有这种血液的人中,血液效果最强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族长。而族长的夫人,必须也是同族中有相同血液的女性,这样才能保证这种能力能够延续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族内通婚,但这样也导致了另外一种遗传病的长期遗传,也就是失忆症。
从民国中期开始,就再没有任何人进人古楼了,这说明那时张家开始迅速衰退。原因是他们遇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终结,几次**都是完全的意识形态的**,张家人再有财富和势力,在这样的新思潮的冲击下,也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也就是这时,张大佛爷所在的小家族作为其中一支力址,离开了张家的控制范围。当时应该是张大佛爷的父辈,他们走时,没有带走家族的任何信息。他们仍旧在东北活动,但是放弃了张家之前的所有祖训,开始大范围地通商,渐渐变成了商人。之后日本人人侵东北,张大佛爷的上一辈人在当地**几乎死绝了,因此,张大佛爷带着族人逃往长沙。当时应该也是因为关内盗墓的大本营在长沙,所以张大佛爷才会去那边。
张大佛爷到了长沙之后,迅速扩张势力,一方面积极**,一方面和当地的豪杰发展关系。当时是中国最动乱也最传奇的时期,各路英雄豪杰辈出,慢慢老九门就形成了。其中三上门因为张大佛爷**的关系,慢慢向军界靠拢。**胜利之后,张大佛爷进人政界,他的背景使得他成了一个特别部门的总管。同时,他必须要找出张家人长寿的秘密。
张大佛爷虽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主族张家,但自己父辈的记忆中怎么都会有一些印象,再加上在张家的书籍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记载,因此。他知道了自己祖先的所有秘密都在张家古楼一一张家的群葬墓穴之中。
他需要找到张家古楼。
首先他开始了张起灵计划,寻找在战乱中已经完全不知所终的张家族长。
大量和张起灵同名同姓的人被找了过来,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正主。当时的老九门,全都在张大佛爷的监控之下,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是监视终于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他们找到了张起灵,在他的带领下,老九门进行了那次史上最大的联合倒斗活动,但损失惨重:
那次活动,导致了两个后果。
第一是张起灵的权威性受到了极大的质疑,整个组织分成了两派,有一派因为是被张起灵所救,像霍老太这一批老九门中最聪明的,就力挺张起灵,把张起灵当成神灵一样来膜拜,因此张大佛爷家族的控制变得十分尴尬。另一派则把活动失败的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张起灵。而在张大佛爷家族这一边,整个派别也变成了两派,张起灵一派面临被清洗,而第二派因为和上头关系紧密,势力越来越大,双方最后互相倾轧得十分厉害。
我爷爷萌生了强烈的退意,他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死亡,看到这些昔日的英雄豪杰为了追随张大佛爷而枉死,所以一直站在张起灵这一边。张起灵因为那次活动受了重伤,醒来的时候完全失去了记忆。
我爷爷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做了安排,他知道自己的下一代一定是逃不过的,但是睿智的爷爷看到了事情发展的契机,他希望在我这一代,能够完全将吴家带出这个怪圈,于是为我的父亲、二叔和三叔,各自设计了他们的人生。
爷爷的设计十分巧妙,所有的事情完全依据三兄弟的不同性格。他选择了最工于心计的二叔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而希望我的父亲和最无法控制的三叔能完全脱离组织的控制。
然而,他最没有想到的是,三叔的逆反是他无法控制的。三叔不仅成为了兄弟三个中盗墓技艺最高和草莽气最重的人,也变成了上头最看好的人才之一。
结果,二叔反而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老九门的第二代,吴家的代表人物,变成了吴三省,三叔当时并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当然,上头也不知道三叔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而其他各家全都有自己的打算。霍家因为和上头的联姻关系,一直在为张起灵周旋权衡。和所有的女人一样,霍仙姑在那段时间竭尽所能,保护了张起灵的生命。
而解家,解九爷在这整个局里是真正看得最透的人。他知道,像我爷爷那样的逃避,翟仙姑那样的周旋,都完全不能解决问题,最后老九门一定会完全被毁灭,他在历史上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例子。
解九爷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便开始下一盘非常非常狠毒的棋。他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落下了第一颗棋子。
老九门的反击从解九爷的奇谋开始了第一步。
关于张家古楼的后续考古工作,是老九门第二代的第一次集结。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次多么危险的探险活动。除了几个核心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当时的那次活动。其实并不是考古,而是一次送葬的活动。对于张家古楼的考古研究,在一九七〇年就已经完成了,这都归功于当年这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动所取得的大世资料(这大部分的资料都是当时大金牙金万堂所获得的成果)。
这是一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力址,这支队伍由当时得势的张大佛爷家族带领,完成了所有的考古勘探活动,但是在进入张家古楼之后,这支队伍全军覆没了。
为此,上头才启用了已经面目清晰的第二代。这一支队伍被盘马破坏,当时只有在地下勘探的几个人幸免于难,但是等他们回到地面上时,解九爷的队伍已经接管了一切。
这一支队伍完全没有执行任何任务,他们把要下葬的棺木焚烧,用铁水封住了尸体,毁掉了所有资料,带着尸体开始了逃亡。而发现了异样的组织,开始天南海北地追捕他们。
他们在逃到杭州的时候遭到了最大范围的追捕,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求助于我爷爷。而当时,我三叔正在以盖铺子之名,探索杭州地下一处南宋的隐秘皇陵,我爷爷就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把那具尸体藏人了南宋的皇陵之中。
而解九爷的人在那时候化整为零,混人了组织内部,开始有目的地大量破坏相关的资料,杀死或替换关键人员,霍老太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一些不对劲。
同时。解九爷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救出张起灵,当时只有格尔木的疗养院是任何人无法染指的,所有核心的资料和人全部在里面。
研究继续进行,假的考古队接到了西沙考古的命令,前往西沙。就在考古队在西沙整合装备的时候,真正的霍玲和文锦,使用了假的密令,把假翟玲和假文锦调往了长白山,而自己混人了假的考古队中。为了给自己带来帮手,文锦找到了三叔,而解九爷的内线,终于在那个时候,成功地把张起灵调出了疗养院。
其间,解连环为了获得更大的支持,和裘德考有了联系。裘德考的内部关系,为解连环得到西沙古墓的第一手资料提供了帮助。
这是三叔第一次介人到此件事情当中。当时解九爷已经去世,解连环发现队伍中出现了问题,但是一时间,他不可能发现是因为掉包的人被掉包回来了,此事的蹊跷之处非常莫名。解连环和解九爷不同的是,他没有解九爷那么绝情,可以为了最终的目的牺牲掉一切。他对于吴三省的出现十分纳闷,于是,他也混入了队伍之中。
当时解连环的计划应该是顺着解九爷的思路,找一个人替换掉吴三省,所以他事先带着一艘船。远远地跟在考古队的船后面,船上有一个他准备好替换吴三省的人,这个人肯定是解九爷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
吴三省完全不受任何控制,之后便发生了之前三叔叙述的事情。解连环和三叔在海底的事情是三叔虚构的,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个完全不可能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单独相处。
他们在古墓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三叔那个时候完全处于巅峰状态,身手、警觉、魄力和凶狠弥补了他的件事。那个黑暗中的人在袭击三叔的瞬间就被杀死了。
应该是在三叔的逼问下,或者是在某种契机下,解连环和盘托出了整个计划。于是,在海底墓穴的墓室中,两个人进行了一次合谋。本身解九爷已经把整个组织搞得很不顺畅,而三叔的加入,改变了解连环从解九爷那边继承下来的计划。
三叔的决绝和魄力正好弥补了解连环的缺陷,再加上他本身的谨愤,他们开始一个快速的、更加大胆的计划,要完全毁掉组织的核心层,也就是张大佛爷的后裔
这其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他们必须找到疗养院。于是解连环戴上了三叔的面具,演了一出双簧。在海底墓穴中,三叔用禁婆香迷倒了所有人,然后用解家的船把人运到了岸上,送还给了组织。
禁婆香这种药物极其特殊,神志迷糊的时间非常长,解连环假装第一个淸醒,编了一个故事’把他们运到了疗养院中。之后解连环和三叔里应外合,同时使用计谋,切断了疗养院和组织的联系。
与此同时,被骗到了长白山的另一支队伍,不出所料在云顶天宫出了事。我们在死循环中看到的干尸,就是这批人的尸体。根据尸体的数量再结合顺子的叙述,当年进去的人应该没有全军覆没,我想能假冒文锦和霍玲的人,想必还是有些身手的,不知道她俩是不是逃掉的那两个。
但是,情况在这里发生了变化,此时所有的队伍分成了三批人,一批是逃脱后的陈文锦他们,一批是三叔和解连环,还有一批是闷油瓶。
真正的三叔一直在寻找解连环和陈文锦那批人。而陈文锦他们在逃出疗养院的过程中,发现已经无法信任任何人。显然,解连环和吴三省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他们会为了达成目的牺牲掉他们,而组织则更加不可信任。他们为了逃避追捕和寻找真相,开始了格尔木探险,并且建立了录像带机制,开始警告第三代。
我想到这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暖意,在整个局势里,所有人都是功利的、血腥的,唯独这两个女人领头的队伍,在面临如此巨大的闲境时,想到的还是保护和探索,
而三叔和解连环,一直蹲守杭州,四处寻找其他人的踪迹。我相信三叔那么执著,确实是因为对陈文锦的感情,但是,不可否认,也有可能是解连环为了杜绝后患,一直想除掉他们。而文锦和我见面的时候提醒我三叔是假的,也是这个原因。
此时对于解连环的秘密追捕已经到了空前紧张的程度。解连环最后来到了杭州,一直躲在三叔的铺子下面,看守着那具棺木,等待着日期的来临。而从那之后,我所见到的三叔,其实是两个人,只是因为当时实在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人皮面具这么完善的技术,这两个人又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十分相似,所以实在很难分辨。
在这期间,我感觉到三叔神出鬼没,其实是因为有两个三叔的缘故。这两个三叔对于一切都非常熟悉,只是性格有些不同,他们同时在做一些事情,各有自己的做法和线索,所有的线索交杂起来,才会变得复杂诡异。
我无法分辨,什么时候我面对的是吴三省,什么时候我面对的是解连环,但是我也淸晰地记得,我不止一次地觉得三叔的性格变了。但是无关紧要,他们就像双生子一样,为了同一个目的,一直在不停地奋斗着。
话说两头,此时文锦和霍玲带着他们的人,对格尔木的考察已经告一段落,而她们的身体也因为误食了丹药而发生了很多变化。霍玲的变化尤其快,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记忆力减退。他们利用废弃的疗养院作为休息的场所监视着霍玲。
而闷油瓶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他回到了张家古楼。可惜之后他生来就有的张家的失忆症犯了,之后被人当成肉饵,放人了古墓之中钓尸,被陈皮阿四所救,又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野里。但是,此时的组织和当年的不可同日而语,已经变得似有似无,没有那么大的控制力了。
当时三叔和解连环觉得事情十分蹊跷,他们从三叔铺子底下的古墓中,取出了当时张家古楼的一件战利品一黑金古刀,用来试探闷油瓶。与此同时,裘德考开始全面地介入到事情当中,不甘心再当一个投资者和被骗者。因此,才有得到裘德考各种资料的金万堂到了我的铺子里找我。
三叔看到当时的战国帛书之后就意识到。裘德考现在成了心腹大患,必须加以控制,于是组织了第一次的七星鲁王宫的探险活动,没有想到,事情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后记】
各位,我终于写完了。
我很难形容这个时候的心情,不算好,不算差,不算淡定,也不算激动。
真的很难形容。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想,如果走到这一刻我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我想过各种可能性,但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竟然连最基本的言语都表达不好。
我想,也许因为,我对这一刻想的太多了,我的幻想反而超越了现实的感觉。
不过,我拉开窗帘,看着北京阴郁的天空,我还是觉得,有一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这是一段长达五年的拉力赛,不折不扣的五年,花费五年时间,写出九本小说,完成一个如此庞大复杂的故事,对于一个业余作者来说,确实有些太吃力了。
我写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故事好不好,精彩不精彩。我只是想,让里面几个人物,能够实打实地走完他们应该走的旅程。
事实上,这也不是由我来控制的。我在最后面临的最大的困境,是主人公已经厌倦了他的生活,我必须在这个故事中寻找让他还能继续往下走的饵料。
就在几分钟前,我让他们走完了,而且很平静。
在写完第四本的时候,我已经想好要写一篇很长的后记,把我写《盗墓笔记》的整个过程,心中的很多疑虑和想法,全部写出来。
趁着很多的记忆还没有淡去,趁着所有的人物还在我心中活灵活现,我必须立即动笔。
先说一些常规的事情。关于起源:说实话,我真的已经无法记起,当时写这本小说的初衷了。
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是那种高尚伟大的想法。我从来不是有那种文字理想的人,我从来不想去告诉别人,我是一个什么什么家。
我从小追求的东西,说白了是一种认可感,而讲故事恰恰是我比较容易获得认可感的途径。
所以,虽然我无法记起,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当时我落笔写下第一个三千字的时候,应该只是为了赢得一些喝彩而已。
这是一个非常低下的追求。很早之前,我都羞于启齿,因为那是多么世俗,虽然我明白,即使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也会因为很多人的幸福而去做一番事业,而我因为没有他们那样高尚的口号而变得惶惶不安,觉得自己的动机不纯。
《盗墓笔记》是源自一个民间故事,是我外婆讲给我听的。小时候这个故事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故事讲的是一个地主买了一个空的宅子,想在宅子的后院里种一些花草,结果发现无论种什么东西都活不下来,便去询问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说这院子底下似乎有问题,于是地主找来长工开始挖掘院子,挖到一半就开始见血,也不知道是真的血还是红色的泥水。
最后在院子的地底下,挖出了一具雕花大棺材,不知道是谁的。他们把棺材放到了祠堂里,从此这个村子鸡犬不宁。
不仅是地里东西不活,而且连地主家的人也快死绝了,四周的邻居家发生了各种奇怪的事情,于是只好继续找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看了之后,让他们在院子里继续挖,挖下去几十米,又挖出一具小一点的棺材。
原来这是一个合葬墓穴,夫妻两个非常恩爱,但是因为妻子的棺材沉降得比较厉害,两具棺材在底下离得越来越远,怨气就越重。
村长重新找了一个风水宝地,在地下铺设了石板,放下了这两具棺材,再次将他们合葬,一切才平息下来。
我把这个故事展开了更多的联想,使用了里面的元素写成了《盗墓笔记》的第一章。
我记得故事的第一章有三千多字,我只写了不到半小时,没有任何修改,我把它贴到可大家可以看到的地方。
然后用衣领包着头,躲起来竖着耳朵,希望能听到一些喝彩的声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一听就是五年,五年之中,我经历了改变,是自己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
而如今,我再回头去看之前那个自己认为非常低下的追求的时候,却发现那已经变成了当前最高尚的口号。
史蒂芬在《黑暗塔》的序里曾经说过:我写这本书,赚了很多的钱,但是写作这本书最初的快乐,和钱一点关系也没有。
五年之后我已经成了所谓的畅销书作家,但我很庆幸,我最开心的还是在网络上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听到一些喝彩的声音的时候,而在写完的这一刻,我更加期待那个时候。
关于这本小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当我写第二本的时候,我已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已经不是一本小说了。
我总觉得有一个世界,已经在其他地方形成。因为我敲动键盘,那个世界慢慢地长大、发展,里面的人物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灵魂。
在我十三岁的那年,我看了大仲马的传记,里面写到了“人物都活了”。当时大仲马写《三个火枪手》的第三部的时候,里面的一个人物死亡,他边哭边写,把稿纸都哭湿了。
我当时觉得特别的奇怪,怎样一种状态,才能让作者可以以这种方式去写自己的人物的死亡呢?
我尝试展开各种想象,都没有结果,一直到我自己开始写这本小说,并且,开始有意识的地赋予小说人物不同的性格赋予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
慢慢地,我就发现,故事的情节开始出现一些我自己都无法预测的变化。很快,这个人应该说什么话,应该做什么动作,我都无法控制了。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只要先建立一个场景,比如说大雨,把这些人物放到这个情景中去,他们会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我无法把其中任意两个人的位置对调,因为那样会出现无法调和的违和感。
就算我强行对调了其中两个人物的行为,我也会在日后的到了一个茶话会的现场,谁先说话,谁后说话,谁来活跃气氛,谁在神游天外,一切都已经有了定论。
我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看着他们,就能知道故事情节的走向。他们真的活了。
在后来极长的写作过程中,我从一个作者,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我在上帝的角度,观察每一个人的举动,慢慢地,我甚至能看到他们很多轻微情绪和行为的来历,是他们童年的某一次经历。
比如我真的可以通过胖子抖烟灰的时的动作,看到他以往的一切,他的痛苦,他的沧桑,他的一切。一花一世界,一树一如来。
我可以把一个场景不停地倒转、反复、在其中任何一个角度去观察,甚至能看到现场所有人的心理活动,几个人的情绪同时在我心中走过。我想很少能有人领略这种快感。
在写“大闹天宫”那一段的时候,我仿佛就在新月饭店的包厢里,我仿佛可以从楼上走到楼下,看着四周的人一片混乱。
在飞溅的碎片中,打斗的人群中,我随时让一切停顿,随时倒转一个时间,随时贴着人物的内心,体会他们心中的所有情绪变化。
我可以把眼前的一切以一秒一帧的慢速度,慢慢地往前推进,然后蹲在地上,看里面人物表情缓慢变化。这本书中的整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是无法改变的。我已经建成的部分,坚固的犹如现实。虽然说我是这本小说的创作者,但是当一切都走上了轨道,我对于这个小说的世界,开始有了极度的敬意。
关于小说的故事:最早发生的事情,是在长沙的镖子岭。新中国成立初期,几个盗墓贼从战国古墓中盗出了本书中最重要的物件——战国帛书。这是吴邪爷爷上一代也就是狗五爷年少时候的故事。
当时还没有江湖上的排行,比较有名的一共九个人——陈皮阿四、狗五、黑背老六、等等,其中最末的是解阿九,也就是解连环的老爸。
后面也有所谓的十爷、十一爷,那被认可的范围就很小了,都是自己或者手下的人封的,说到外面别人都不知道。
有人说陈皮阿四现在九十多了,五十年前他也四十多了,而但还是狗五还不大,如果他当时十七岁,年少成名也得十年,那时候也就二十七,如何能排在年近五十的陈皮阿四后面,成为狗五?
如此排下去,解小九当时岂不是还在穿开裆裤?这有点无理取闹。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江湖上排的不是年龄,而是资历和辈分,而且这些都是人家给排的。
吴邪爷爷狗五排的如此高,可见当时他的手腕和魄力是多么厉害,让人不得不服。第二个故事,同样发生在镖子岭。
那是吴邪三叔夜盗血尸墓截了美国人胡的那件事情,是发生在第一个故事后二十到三十年,这件事情可以说完全巧合,而且吴邪三叔也由此知道了当年吴邪爷爷他们第一次盗血尸墓时发生的事情,这一次冒险,三叔上升了若干经验值,得到了一颗奇怪的丹药。
虽然这只是一个插曲,但是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之后西沙事前的起因。第三个故事,发生在西沙的外海。这也就是吴邪三叔怒海潜沙的故事了。
张起灵的出现形成了这个故事中最大的谜团,故事中有两个版本,一个是三叔忽悠版本,另一个是三叔经历浩劫后的坦诚版本。最后的真相是,两个版本都是三叔骗吴邪的。
因为在三叔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无邪有关。第四个故事,发生在山东的七星鲁王宫。
这是本作品的第一个故事,也是吴邪第一次下地,经历过这一次后,吴邪从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了神经病患者,参与到这种犯罪活动中实在是好奇心作怪,在这个故事中,靠闷油瓶力挽狂澜吴邪等人最终逃出生天。
由此,之前的三个故事通过这个故事有机会融合到了一起。战国帛书、西沙事件、莫名的丹药等几条线索聚合,整个故事开始变得极其扑朔迷离。
第五个故事,重新回到西沙。这一次是吴邪自己进入汪藏海的海底墓穴,寻找消失在墓穴中的三叔,此时的三叔,已经从海底墓得到了天宫的线索,开始了云顶天宫计划,而吴邪等人还像傻瓜一样,进入海底古墓。
这一次与汪藏海相隔千年的博弈,最后还是王胖子不拐弯的思维,让吴邪等人再次活了下来。
在这个故事中,本作品中的三股力量终于汇聚到一起,谜团开始发展。
追求真相的吴邪等人,有着自己计划的三叔以及前几个故事中阴魂不散的海外力量,在这里第一次面对面地开始了较量。
在两条主线中,故事顺着汪藏海千年前写好的剧本发展下去,而另一条暂时中断了。
第六个故事,就是秦岭神树。这是诟病最多的一个故事——编辑们认为最好、最有文学性,而读者认为不知所谓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和主线关系不大,只是引出了山底下巨大的青铜古迹,同时也让主角的能力得到了提升。
在这个故事中,吴邪独立带领着心怀不轨的童年好友,深入到秦岭深处。这个故事对于吴邪来说,有时候想想,好比是一个长长的梦,大有不真实的感觉。
第七个故事发生在长白山,永远的云顶天宫。
这是最艰难的探险,也是吴邪写的最痛苦的一篇。各路人马带着各自的谜团走上死亡之路,漫天的白雪,狭窄雪域中的痛苦跋涉。
在哪里,吴邪等人找到了一千年前汪藏海试图留给后人的终极秘密。然而,这个秘密在地底巨大的青铜门之前戛然而止。
进入地底巨门中的张起灵似乎是唯一一个最贴近这个秘密的人,汪藏害的主线到这里就停止了,铁面生的主线重新开始。第八个故事,就是蛇沼鬼城故事。
由线索拼接成的两个故事,贯穿了整个蛇沼鬼城故事。第一个是汪藏海的传奇。吴邪整理出来之后,发现是绝好的小说题材,用古龙的风格来写,必然是一本奇书,吴邪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它写出来。
第二个是现在慢慢形成的铁面生的故事。现在你可以清晰地看到故事的原点——山中巨大青铜神迹和蛇沼鬼城背后的秘密。
历史上,有两个超越时代的人窥得了这个秘密:一个是战国时代的铁面生,另一个就是明初的汪藏海。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吴邪等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可以看到的是,铁面生应该有更加丰富的资料,毕竟他的时代离神话时代十分近。
从他们的墓穴中都有那种丹药来判断,两个人应该有共同的地方。最起码,两个人都将自己的经历以某种形式流传了下来——战国帛书和蛇眉铜鱼。
而吴邪等人正是追寻着这两个线索,逐渐揭开了这个扑朔迷离的面纱。关于汪藏海、鲁王宫、格尔木和云顶天宫,是另外一套和张家古墓楼关系非常密切的体系,张家的祖先有关系。
而如陈皮阿四倒吊镜儿宫打苗人的故事,那是凑字数的。关于拖稿:作为一个作者,最大的外来痛苦,一定是出版周期的压力和自己写作质量之间的矛盾,特别是当你已经对赶稿这件事情无比熟悉之后,你知道,这是不可调和的。
但是,只要你面临这种痛苦的时间够长,你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真正难受的,是当你承受完这些痛苦之后,还要承受更多的不理解。
但是我还是在一如既往的拖稿。我是一个慢手,特别是到了后期,写作速度会越来越慢。
倒不是因为不写,而是因为,长篇故事越写到后面,前方的信息就越多,越需要顾虑,等你写到五本之后,前面基本的线索谜题就会变成大山压在你的身上,让你毫无办法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我只能选择稳妥的写作速度。然而,因为写作缓慢,我遭到了很多骂名。这些骂名一本书一本书地积累,慢慢地淹没掉了我以前能听到的喝彩声,慢慢地变成了主流。
我不可能违心的说,我的心在面对这些话语的时候,一直是淡定的。任何人,在初期面临那么多非议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的价值。
“原来有这么多人不喜欢我。”我当时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江郎才尽”“不负责任”,无数责言满天飞舞。
我只为喜欢我的人写,我当时很想撂下这么一句话,但是我做不到。慢慢地,我与这些信息的焦虑开始侵占我的一切。
那一年,我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慢慢地静下了自己的心,我要感谢我的朋友们,其中有一位早已成名,早就经历过这一切的朋友,她告诉我,写作就是一种修禅。
写作就是一个凝视内心的过程。我担心失去的那一切,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所以,我失去的东西,只是我不应该得到的。我并没有失去写作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就好像一个孩子从一棵苹果树上摘了十个苹果下来,发现其中三个是腐烂的一样。
他不应该为失去了三个苹果而沮丧,而应该看到另外七个的完好。语言有一些力量,我是慢慢地自己懂得了这个道理:情绪是一种不可以定量的东西,伤心就是伤心,开心就是开心。
我写作是为了寻找我最初的快乐,如果因为小小的失去,就拿出自己百分百之百的伤心来,那是很不值当的。
不过,虽然我的心中对于拖稿有着自己的无奈和坚持,但我还是要在这里向我所有的读者道歉。
五年的等待,似乎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轮回,我为你们在这等待中所有的痛苦道歉。同时,我也希望在这五年的等待中,这套小说能变成一段回忆。
五年是人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如果有一个胖子能让那么多人在自己宝贵的人生中纠结五年,这个胖子个算是功德圆满了。所以即使是痛苦的,我道歉的同时,也会暗自窃喜。
我为什么喜欢故事呢?先来说说我的人生吧。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日。我生于浙江的一个小镇,子夜出生,出生的时候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海洋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事想想,我多少有点埋怨老天爷,因为就算是出生的时候,天上打了个雷,我也能有理由认为自己一定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可惜,回不去了。我只能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混混日子。我的家庭出身相当复杂。
我奶奶是江苏泰兴人,和我的出版商还是老乡。我奶奶是一个船娘,也就是说,她没有产业,她所有的财产九十一艘小木船。我爷爷在我父亲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并不清楚我爷爷去世的原因,我父亲也不知道,只是隐约知道,我奶奶应该算是我爷爷的童养媳。
奶奶其实有很多孩子,当时都没有养活,我的父亲是最小的一个,所以格外疼爱。
六十年代的时候,因为饥荒,我奶奶的船从泰兴出发,前往上海,在黄浦江上,他的船因为和大船相撞而沉了。
我奶奶带着三个子女,上岸那一刻他们痛哭流涕,他们生活的家没有了,如今来到陆地上,看着茫茫的上海滩,她能感觉到的,只是无比地开具。
感谢党和人民,我奶奶得到了安置。在我父亲的记忆中,有一段特别安宁美好的旧上海的记忆。
我算过,如果当时我的父亲没有上岸的话,他也许就不会上学,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父亲后来离开了上海,来到浙江省靠近上海的这一带活动,之后“文化大**”开始,我父亲跟着铁道兵进大兴安岭支边,在建设兵团度过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
我的母亲当时也是从南方去北方支边的青年之一。我的母亲非常漂亮,当时只有十六岁,和另外三个南方姑娘一起被称为大兴安岭的四朵金花,被担任事务长的父亲,用特供的白米饭追到了手。
当时他们这一对,应该是相当光彩耀眼的一对。在建设兵团,人们都以地域划分派系,宁波、温州、丽水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期间冲突不断。我父亲从小就能打架,尤一寿混不吝的打架功夫。
我母亲说,当时我父亲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时没有伤疤的。因为能打架而且讲义气,我父亲在所有团体中都有威信。只要有人打架,我父亲一出现,所有人都不再吭声。
一直到回到南方以后,有一次我父亲押了一船西瓜,遇到乱民抢西瓜,父亲在船上用一根篙子把几十个乱民全部打落下水,虽然最后寡不敌众只能弃瓜而走,但是他当时的雄风,我想起来就觉得过瘾。
加上我母亲是惊人地清秀美丽,两个人在当时还是相当被人嫉妒的。说道我母亲,他的家族更加有意思了。我外婆是我们老家一个叫做千窑之地的窑主。
千窑有一千个窑口,是当时的核心产地。当时我外婆在当地拥有一个大窑,属于非常有地位的阶层。我外公是从国民党的壮丁中逃出来的。一直等到新中国成立以后,经人介绍两个人才成了一对。
我外婆和外公的故事一定也有千千万万。当时我外公天生神力。一米八六的个子,在当时的社会简直犹如巨人一般。
我外婆说之所以会嫁给我外公,是因为看到外公一个人抬起三人才能抬起的东西。
当然,似乎这段婚姻之中也有很多插曲。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外婆在灵堂里伤感的和我母亲述说我外公以前的风流韵事。
我看过我父母当年的照片,我的父亲英俊的让人无法直视,而我的母亲,现在看来都是出水芙蓉一般。他们是那么的美丽优秀,以至于我每次照镜子,都觉得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
那么多优良的基因,到了我这里,竟然表现得那么猥琐,我父母在大兴安岭确立了关系,之后调到了大庆油田,之后又回到了南方。
我父亲当时是供销系统的副食品经理,可谓手握物资大权,所以我家算起来还算是不错的。
之后,在一个啥特色也没有的夜晚,我就被生了下来。写到这里,很多人会觉得有意思,也有一部分人会觉得无聊,觉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说这些有意义么?其实是很有意义的。
我是想告诉各位,我的奶奶,我的外婆外公、我的父亲母亲,都是极会讲故事的人。
当我作为两个家族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下来,在那个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网络、没有小说的年代,我如何度过我的童年的呢?
讲故事。我从小就是在一圈故事达人的看护下长大的。民间故事、战争故事、童话,我的童年充满着这些。有些故事,现在听起来都非常有感染力,好多我都直接用在了《盗墓笔记》中。
我在那个时候已经确定们所有最初的乐趣,只能来源于故事。这也是后来我对故事着迷的最基础的与原因,因为我能百分之一百地享受到故事能够传达的乐趣。
之后我的人生,穷极形容就是“无聊”二字,在各方面都失败,用现在的话说,可以被称呼为废柴。
有人说,一个人生下来,上天总会给予一些特长让他可以帮助他人。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真的就觉得自己任何特长都没有。
在我的朋友圈里,总有这样的现象:成绩好的学生,体育一般都不会太好;如果体育好的学生,成绩一般都不怎么样;成绩和体育都好的学生,一般都长得丑;成绩和体育都好,长得又不丑的同学。
一般都会早恋然后被开除;成绩和体育都好,长得不丑,而且特别规矩不早恋的同学,后来都变成了gay了。我想说的是什么呢?我想说的是,我和上面一点关系都没,就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从来没有人关系一个体育和成绩都不好,而且长得丑且到处逃课不守纪律的孩子。
很多时候午夜梦回,我都觉得上帝是那么不公平,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传奇的人生,为何我的人生是这个样子的?
当时我身体不太好自从小学时有一次考试晕倒在考场上之后,每次考试老师都对我重点盯防,会把我安排在通风且温度适宜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定是全考场的风水宝地,老师监考的时候,除了巡视之外,都一定会到那个地方休息,且经常顺便来问我的身体状况,生怕我死在考场上,所以作弊这一套也行不通了。
而旅游啊,运动啊就更和我没缘分了。我天生长了一对渔民脚——脚趾很长,而且大脚趾最长,懒洋洋游泳的时候特别有用,可是一旦需要爆发力的时候就完全没用了。
加上只要太阳稍稍大一点,就很容易忽然到地口吐白沫,体育老师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校长儿子一样,呵护备至。
所以我的大部分体育课,都是在树荫下,穿着白衬衫手捧小说度过的。
对于我自己来说,早期这样的生活还是相当惬意的,除了被球场上的帅哥踢出的香蕉球击中闹大从楼梯上滚下来以外,我还是特别喜欢那些安静的、不出汗看书的日子。
我想很多人都有我这样的经历,但是未必有我这样的绝对。那个时候,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看小说。
我把图书馆掏空之后转向民营的小书店,从书架上的第一本看起。本本都是花钱借,很快钱就不够用了。
对于毫无特长的我来说,赚取生活费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便开始赖在书店看书,但是通常是看三本借一本,因此老板也不好意思赶我走,因为我初期到底是个大客户,之后虽然借的少了,但频率高啊,总量还是不错的。我觉得我的情商就是在这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到初中结束,我已经再没有书可以看了,便开始自己写一些东西。
虽然质量都不高,但是在完成一轮正规的小说阅读之后,我忽然有一种很强的欲望——我想自己写一篇小说。
当时的这个想法和任何的梦想都没有关系,我压根不想成为一个作家,当时我只是觉得写出一个好看的故事,能让所有人在我背后抢着看,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那一年,我开始真正动笔。
从最开始的涂鸦写作,到自己去解析那些名家作品,缩写、重列提纲、寻找悬念的设置技巧、寻找小说的基本节奏,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我便慢慢地发现,我写出来的小说,越来越有样子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投稿,废材的人生让我很难鼓动自己走出这一步。当时还没有电脑,我使用纸和笔,在稿纸上写作。慢慢地,我就开始沉迷进去了。
我荒废了学业,到大学毕业,我写作的总字数超过了两千万字,大部分都是写在各种废弃的作业本上。
我是一个换作业本特别勤的人,因为我的作业本前头是作业,后头往往就是我写的小说。
这能方便我在上课的时候写作,往往两三节课,我就能把一个本子全部写完,那第二天写作业,织好换一个新的本子了。
说真的,现在回头去看我写的东西没有一部分的水平还是能让我自己咂舌的,不仅仅是能和现在想媲美,很多作品甚至写的比现在的还要好。
因为当时我注重文笔和语句,而现在的我已经是个老油条了,知道把意思表述清楚就很足够了,往往懒得在文字上多琢磨。
在整个写作过程中,我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就是只写故事。那时候的故事种类非常多,我写武侠、写悬疑、写爱情,甚至很早我就开始写一下现在比较流行的类型,比如穿越类型的小说。
但是和其他的文学爱好者不同,我只想写故事,我最希望听到的一句话是:“后面呢?
后面写了吗?”因为,这是对于我故事的最好的评价。
在出版《盗墓笔记》之后,有很多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是否觉得你的成功有运气的成分?
我想说,没有任何一次成功是没有运气的成分。有一些好运气总是好的,虽然人最需要的并不是运气。
很多时候我们也知道,运气其实并不能帮你太多,即使你中了彩票,如果你没有能力处理句子,手上的钱也会很快变成大麻烦。人需要的,其实是抓住机会的能力。
决定写《盗墓笔记》的那一刻,我带着一种并不在意的心态,这种不在意能够吸引很多人来看,其中,应该是有那两千万字的功劳。
所以,如果真的要说我的运气在哪里的话,我觉得我的运气是来自我不聪明、成绩不够好、体育不够好,但是老天爷偏爱长得丑的。
如今的一切,我接受得很坦然,和运气天赋第一没有关系,我只是一直被故事牵着鼻子走而已。
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个人很喜欢吃东西,他从童年开始就深陷吃东西之中,吃到三十岁,那她也是可以成功的;如果这个人很喜欢打架,他从童年开始就喜欢打架,打到三十岁,那他也是可以成功的。喜欢一件事情,坚持做下去,总是可以成功的。
说了一些客套话,大概后记该写的东西,现在来说一些外婆真正想说的。翻开这一页,要做一点心理准备。
吴邪:吴邪,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人。如果一定要说,我想说:他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伟大,正因为是普通人,所经历的这一切,才让人那么佩服。
我想,很多朋友在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厌恶他的软弱,他的犹豫不决。
然而,随着故事一步一步推进,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他是一个柔弱的像水一样的男孩子,但是请不要忘记,在严酷的寒冬,最没有形态的水,也会变成坚固的冰。
吴邪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单纯,有一些小小的聪明;他懦弱,珍惜自己的生命;他敏感,害怕伤害身边的人,他是在所有的队伍中,最不适合经历危险的人。
然而,我却让他成为了这个故事的主角,去经历一段最可怕的旅途,这可能也是这个故事最最特别的地方。
在所有人可以退缩的时候,他恰恰不能退缩;在所有人可以逃避的时候,它却不能逃避。
我很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把这个普通人推进了如此复杂的迷局烦恼。有一段时间,我能深深地感觉出他心中对于一切的绝望,当时我很想知道,他这样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如此庞杂的绝望时,他会如何做。
我没有想到他能撑下来,在故事的发展中,大家都看到了一个普通人如何在挣扎中成为一个他不希望成为的人。
而让所有人喜欢的是,在所有可以成为他人生拐点的地方,他都保持了自己的良知,即使他最后带着一张穷凶极恶的面具,他的内心还是吴邪。
他可以有很多的小奸小恶,可以有很多的小道德问题,但在他面临最大的抉择的时候,他永远还是那个希望所有人都好的吴邪。
“我希望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各自的结局。
我们也许不能长久地活下去,请让我们活完我们应该享有的一生。”吴邪在潘子的弥留之际向天极祈祷,虽然他身处漆黑一片的山洞中。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自己,他无法面对自己一路走来的意义。
这就是吴邪,在队伍中拥有的“白搭”,铁三角中最废材的领袖,他需要别人的保护,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有无穷的好奇心和欲望,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受到伤害,他自己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他是一个无论多么恨你,都希望你可以活下去的普通人。因为他不懂杀戮,不懂那超越生命的财富,他只懂得“活着”二字的价值。
闷油瓶:这是一个强大的有如神佛一般的男人。有他在的篇幅中,我总是能写的格外轻松,因为只要他在身边,就能为你挡下一切的灾难和痛苦他没有言语,不会开心,不会悲痛,他总是像一个瓷娃娃一样,默默地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一切,然而,你知道他是关心着你的。
永远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他那样,给你带来那么多的安全感。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书写这个男人的各种举动时,心中总是反着一股深深的伤感。
正如自己所说的,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他和世界的唯一的联系,似乎并没有多少价值。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意见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你能想象么?
有一天,当你从一个山洞中醒来,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望着四周的时候,你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个你必须肩负的责任,你没有权利去看沿途的风景,不能去享受朋友和爱人,你人生的中所有美好的东西,在你有意识的一刻,已经对你没有了意义。”
张起灵就是这样默默地背负着自己的命运。最让我心痛的是,他只是淡淡地背负着,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好像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果你问他,他只会默默地摇头,和你说:“没关系。”这就是我写出来的这个男人。他背负着世界上最痛苦的命运,甚至比死亡还要痛苦一千倍,然而他不怒不帅,既不逃避也不痛苦。
他就在那里,告诉你他所保护的所有人,没关系。在《盗墓笔记·捌》的结尾,我让他再次沉睡,十年之后,才有再次唤醒他的机会。这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不是。
但是,对于他来说,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结局。胖子:胖子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整体来说,我认为他是一个细的人,甚至在很多层面上,他比吴邪更细一些。胖子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嘻嘻哈哈的,并且总是闯祸。
他有自己的臭毛病,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是三个人当中最正常的一个人。也就是说,要选人做老公的话,这三个人当中,只有胖子可以胜任。
如果说无邪是那种逃避痛苦的人,小哥是那种无视痛苦的人,那么胖子是唯一可以化解痛苦的那种人。
在这些人当中,无疑胖子是承受过最多痛苦的。所谓的承受,是指胖子他能够体会到痛苦对自己的伤害,而不是像小哥那样,无尽的痛苦穿过身,他只是点头致意。
一个能够理解痛苦而又承受了那么多痛苦的人,并且将其一一化解,真正地发自内心开心快乐的人,我们几乎可以称之为佛了。
是的,胖子就是那个看穿一切的佛。在某种程度上,在他的谈笑中所蕴含的东西更多。
他拍着天真的肩膀,说出那一句“天真无邪”,已经是将吴邪看的通透无比,他能够默契地和小哥点头包抄任何危险,说明他也完全理解小哥内心的那一片空白。
然而,在最后,胖子终于承担不了了。云彩死了之后,他强大的内心还可以化解那强烈的悲痛吗?
他发现,他的心中不愿意化解了,他不想这段痛苦和他以前那些痛苦一样,最后变成了那一片空灵。胖子选择了让这段痛苦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我写胖子抱着云彩的尸体痛哭流涕,对吴邪道:“我是真的喜欢,我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我的眼泪也无法止住地流了下来。我很后悔,没有在前面,为他和云彩多写一些篇幅,让他和云彩可以有更多回忆的东西。
对于胖子来说他的爱是简单的,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那么多理由,不需要那么多相处。
铁三角: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说明,是朋友吗?我觉得,他们已经超越了朋友的关系。
他们有着各自的目的,到了最后,却又都放弃了各自的目的;是亲人吗?我觉得也不是他们疏离着,互相猜测着,然而这种疏离,又是一种默默的保护。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出于最基本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平安,不管是吴邪千里追踪规劝闷油瓶,还是胖子不图金钱帮吴邪涉险,还是闷油瓶屡次解救他们两人而让自己身陷险境。
“这是我的朋友,请你们走开,告诉你们老板,如果我的朋友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我一定会杀死他,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闷油瓶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身后是不知所措的胖子和吴邪。“我告诉你们,就是他以后想把我所有的产业全部毁掉,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是我吴家的产业,我想让他败在谁的手上,就败在谁的手上。我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来求你们同意这件事情,而是来知会你们一声。
谁要再敢对张爷说一句废话,犹如此案!”吴邪用他不完全结实的拳头,砸穿了书桌。那一刻,他的愤怒没有让他感觉到指骨碎裂时的剧烈痛苦。
“胖爷我就待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让我从这里出去,一个是你天真,一个就是小哥。
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再发生任何要劳烦胖爷我的事情了,你知道胖爷年纪大了。
当然,咱们一起死在斗里,也算是一件美事。如果你们真的有一天,觉得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并且凶多吉少的话,一定要叫上我,别让胖爷这辈子再有什么遗憾这就是铁三角。
盗墓笔记全集完,盗墓笔记8为大结局
记得永远的盗墓笔记,小哥,天真,胖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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